哦,要说这件事。
元帝不拆穿太后,说:“此事嫂嫂与皇后作主便好,瞧中了,朕便赐个婚。这几个孩子老大不小,该自立府邸的便自立府邸。”他顿了顿方说,“年纪到了,就该娶个妻生个子,嫂嫂,你说是不是?”
太后听着这话有些耳熟,一想,她好像对景儿这么说过,暗道,怎么,皇帝是故意拿这话头来刺她吗?想着又觉得不大可能,这两人都多少年没有过来往了,元帝何必如此。再说这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本就是天纲伦常,正常地很。她道:“老大就算了,早早有家立业。老二还远在肃岭,此回可先给老三和老六瞧一瞧。”
既然说到了两个皇子,就顺理成章地提到了太子。
“哀家有些时日不见太子了,他似乎不在景泰宫?”
话绕这么一大圈,总算是问了。元帝心中笑了笑,便道:“不错,他在朕那里。”
只是太后还没来得及再跟话故作惊讶,元帝便又道:“在朕那里默书背课。”皇帝一边拈了朵春雨海棠,一边慢条斯理道,“堂堂一国太子,不好好上课,总是爱玩一些孩子气的东西,如何能承一国大统。太子年纪不小了,朕作为叔公,自然有这个义务,替阿景教导他这个儿子。免得他——在地下不安心。”
说到这里,元帝还能笑着问太后:“朕教训太子,太后应当不会生气罢?”
“……”话都被皇帝一个人说尽,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太后就算想质疑皇帝不分公私苛待太子,眼下也说不出半个字来,毕竟她根本没有亲眼见到元帝是不是苛待了太子。偏皇帝一字字,一句句,明嘲暗讽,似有所指,就像拿柄刀,紧着慢着剐她的心。
可太后能说吗?
不能。
她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作出该有的气度来,抚了抚鬓发。“皇帝说的,句句在理。阿景当年刚得太子时便说,可惜盛王没有空来,不然他若见了霄儿,必然也喜欢的。他说那话时的喜悦,时隔多年,哀家记得还很清楚。霄儿的眉眼,七分像他母亲,三分像他皇祖父。如今你二人站一处,哀家仔细瞧瞧,觉得景儿说的不错,皇帝该是喜爱太子的,毕竟他像极了你们——元家的男儿。”
短短一段话中,一口一个景帝,一口一个盛王。方才元帝戳她的刀,又全数还了回去。
他二人站在海棠树下,由着春光烂漫,缤纷成英,互相扎起心来,倒丝毫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