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霄这一觉睡得实,黑甜黑甜,若非听见那声悠悠长叹,他还不会醒来。刚一睁眼,就觉得这床如云似锦,他没有睡过。床沿坐了一个人,头发散了开来垂到腰际,袖子一半不知何时被他揪着压在身下了,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这人才未离开。
坐着的人,自然只有温仪。
温仪也没干别的,他在等太医过来,等人的这段时间,便在发呆。
想自己这漫长岁月,自肃岭起,自温家起,自大乾起,至如今。活得长久,但不曾见过多少生死。在肃岭时若非后头生了变故,或许他能在那里生活很久。但到底是会出山的,无所事事看着日升月落,潜意识中,似乎不是他会过的生活。
官话不会说,地也不会种,连钱也分不清。没有那家男女主人的帮助,温仪或许只能当个乞丐,讨些馒头吃。他本心存感激,可惜人终归是为利益所驱使,也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家人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味。
试想一个身上被斧子砍伤,不过两三日就连疤也不留下的人,怎能不被人当成另类?
可温仪还是会痛的。
身上痛,心里也痛。
痛多了,也就麻木了。
他曾迷茫自己为何而来,如何归去。有一日无一日的过着,没有目的,没有信仰。直到历经两段人生,到了大乾。元帝硬生生给他扣了个帽子,以护国公的名义,将他圈在了大乾。他本来也能离开的,元帝却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能走到哪里去?而那时因太子落水,这一宫的宫人因此获罪。温仪忽然就意识到一点。不够强大,他就算活再久,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