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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一幕,全是欢声笑语肆意昂然,哪里有过半分不适。他几时撒过娇,喊过痛。就算是心如蚁噬,也没有吐露过半句。温仪浅浅吸了一口气,面色虽如常,心中却泛起酸疼。这种情绪,他原本从未有过。但那股疼却像是自心底起,沿着浑身骨骸密密麻麻幅射开来。令他落了个猝不及防。这人世情爱,开心时不觉得,却先尝起心痛来了。

十一见温仪久久不出声,恐此时来人不便交谈,再重要的话便汇报不了,提醒道:“大人,温大人?”

这一声将温仪叫回了神。他吐了口气,冷静下来,便要将这千丝万缕捋起来。“先前皇帝和我说福禧宫中闹了事,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这事十一知道。

“是太子殿下所为。”

他将元霄的丰功伟绩和温仪一一说明,包括当时皇后是如何得意洋洋趁这机会将这宫中大大小小都搜了一遍。皇后这次倒没白费功夫,元齐安的事固然被皇帝按了下来未大肆宣扬,令她有些失望。却是趁这机会还抓了两个与侍卫偷情的妃子。在元帝不知道的地方,头上帽子绿得很。可惜这些终究也是小角色,元帝本不在意,自然可有可无。

“最寡情莫过于皇宫深院。”温仪道,“长夜漫漫却无人相伴身侧,这些人也是可怜。”

所以他一点都不愿意留在宫里,每每见着这朱红的宫墙,如同牢笼一般的深井,就觉得被圈在这方天地中的人着实可怜。当年小太子失足落水,宫中照看他的人无一例外皆被杖毙,此事原有两个意思,明着是皇帝宠这太子,照顾他的宫人再不能掉以轻心。可从另一方面来看,既然全都杖毙了,究竟是谁推的人,也无从查起。

这事与如今元霄中毒而宫女投湖自尽一事,岂非有诸多相似之处?

这点上,温仪与太后想到了一块儿。

“就算人没了,她在内务府总会有痕迹留下。”温仪道,“你去查一查。”

“是。”

“还有。”温国公负着手,手中拈了朵花,淡淡道,“查到后除了告诉我,你找个机会,务必要让太后知道这件事。”这后宫里的事他一个外臣管不了,可太后可以。

弱肉强食,天道不公。他早该看明白的,又何必装着粉饰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