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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睡着呢,”云梧提起永璂便笑,“不知道醒没醒,我去问问奶娘。”

永璂正好醒了,叫奶娘抱了进来。孩子都是见风长的,简直一天一个样。永璂这时已经八个多月,养得极好,白胖的手臂跟藕节似的,如同年画娃娃一般讨喜。他性子也极好,逢人就笑,睡着时被闹醒了也不恼,很少哭闹,就算哭了 ,随便给个什么小玩意儿哄他,他就能被吸引注意力,乐呵呵地自己玩上一天,奶娘嬷嬷都跟云梧感叹说,从没见过这么好伺候的小主子。

云梧最怕熊孩子,曾经一想到养孩子时要忍受魔音灌耳便头疼,没想到自家遇上一个这样乖的,心里更是爱得不得了。乾隆也很喜欢,每回他来看永璂,永璂就很给面子地冲乾隆咧嘴笑,笑得老父亲心都化了——云梧不会跟乾隆说,永璂这一招已经不知道搜刮了嘉贵妃庆嫔婉嫔这些长辈多少好东西了,连纯贵妃都败下阵来,简直是无往不利。

看过了儿子,夫妻俩让奶娘把永璂抱了下去,宫人支桌摆膳,两人对坐用饭。天冷之后,御膳房做的菜等拿到各宫就不剩多少热乎气,宫里有面子的主子都是吃自家小厨房做的东西。早先翊坤宫便有小厨房,后来云梧怀孕的时候,太后跟乾隆给她寻摸来了好几位大厨,一是给云梧补身子,二也是怕云梧突然想吃什么吃不着,后来永璂出生,小厨房也一直没关,那几位厨子手艺真的不错,连乾隆也偶尔来翊坤宫蹭饭。

今日天冷,云梧索性吩咐下去吃火锅,乾隆吃出了一身热汗。等桌子撤下,乾隆一边品茶一边问云梧:“下个月朕要去涿州荷花淀阅视永定河工程,太后也去,你也跟着一起吧?”

涿州在后来的河北境内,这时候归在顺天府,被乾隆称为天下第一州。云梧想了想,上回乾隆阅视水围的时候她已经跟着去过,不过路上得侍奉皇太后,不去不太好,好在路程短,不然她也放心不下永璂。“也好。皇上可还要带谁伴驾?”

乾隆还挺客气:“你安排就是。”

云梧差点没斜眼看他,装着沉吟了一会儿,“令妃和颖嫔如何?”

送了孝贤几人奉安,看过自己未来的墓地,乾隆回来之后就偏向叫年轻的嫔妃侍寝了,可能看着这些鲜嫩的脸,乾隆也会有一种跟着年轻起来的感觉。不过太小的阅历不足,在人老成精的乾隆面前应对不好,如今最受宠的是令妃和颖嫔,近日她俩被翻牌子的次数是最多的。

乾隆眼角眉梢都透着满意,嘴上矜持道:“也成。”

云梧忍住不要撇嘴,随即便听乾隆

有些愧疚地道:“不过今年又不能好好给你过生辰了。”

“生辰还是个稀罕物不成?”云梧失笑,“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今年又不是整数,随意过过就是了。”

“如今你是皇后,怎么能一样?”乾隆不认同,“自你继位中宫,前年生辰南巡在路上,去年生辰怀着孕,今年又要出行……明年吧,等明年朕一定给你过个大的。”

也对,皇后过个生辰叫千秋节,不仅在后宫是大事,连各地官员都要上折子庆贺。早先云梧还是皇贵妃的时候虽然拿的皇后例的赏银,但毕竟没有正位中宫,到底跟真正的千秋节有差距,云梧也不会驳了乾隆的好意,笑着应道:“那便多谢皇上啦。”

去了涿州再回来,天气也暖了起来。三月,云梧总算行了人生中

第一回 亲蚕礼,之后乾隆带着一家子住到圆明园,给永璂过了热闹的周岁。云梧已经开始教永璂说话,生辰当日,永璂叫了一声字正腔圆的汗阿玛,喜得乾隆跟什么似的,连连送了许多赏赐添补了永璂的小金库,云梧全都给他存了起来。

六月的时候,承乾宫十阿哥染病,熬了两日没能挺过来,去了。

云梧接到消息叹了口气,舒妃一直看她不顺眼,她是知道的,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乾隆已经立了她为后,不管他再怎么怀念孝贤,该给她的东西不会少,舒妃跟她过不去,只能说是自找烦恼。

自己当了母亲之后,才能想象孩子去世是多大的打击,都是可怜人罢了。

同九阿哥一样,十阿哥年纪太小,丧事办得不大,短暂的停灵之后,十阿哥随葬在了哥哥端慧皇太子的陵寝。

十阿哥去后,舒妃整个人都变了,她以往就有些遗世独立的疏离模样,如今更是寡言少语,像是和外界隔了一层什么似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都不再跟云梧别了。

乾隆叫舒妃伴驾了几回,和她一起用晚膳想要安慰她,但是收效甚微,乾隆又不能整日照顾一个嫔妃的情绪,到后来便不再管,来翊坤宫看着白白胖胖的永璂冲他笑,乾隆才又觉得生活美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