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总坛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幽离听说,庞啸天被新娘一刀刺中心脏,死亡。
幽离只觉得房屋都轰然倒塌了。新娘不就是她自己么,昨天夜里她还在荒郊,与人辩驳自己的身份,她如何能抽身到天龙门与庞啸天行礼,她那样浅薄的武功,如何可能一刀就要了对方的命。太多的惶惑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幽离一个踉跄撞倒了小贩的面摊,这时,天龙门的人也来了,杀气腾腾的,喝道,“你这妖女,竟然自动送上门来,看你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幽离想申辩,却谁也不理她。几条钢索,如贯日的长虹,蜘蛛网一般撒下来,捆了她三匝又三匝,她微略一挣,细而锋利的线便勒入她幼嫩的肌肤,生生割破了皮肉。她知道,这是天龙门的勾魂夺魄阵,整个江湖,都未必有几人能破。幽离想了想,放弃挣扎,咬着牙说道,“清者自清,我跟你们回去便是。”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堆里蓦地冒出一盏斗笠,随后又有一迅疾的身影,流水一般砍断了两条钢索,将幽离像纸鸢那样轻飘飘抛起来,她的手脚便都松开,对方于是摘了一把树叶,冰针一般向天龙门的人射过去,同时,拉着幽离跳上屋顶,几起几落,倏忽没了影。
旁人不知,只道这神秘人的轻功实在了得,幽离却熟悉,因为这功夫她昨日方才见识过。她谢他也不是,气他也不是,跟着他跑了一阵,待身后无人,猛地甩开他的手,问道,“你跟踪我?”
荆玉堂答,“我只是想看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
“可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姑娘,你救我做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荆玉堂摸着鼻尖,表情很无奈。
“可天龙门的人不知道。”
“你也会说,清者自清,那又何必管别人。”
“可是,天龙门必定要将事情扩大,牵连至整个傅家堡了。”幽离凄然一笑,戏谑地说道,“亲家没有结成,反倒结了仇家,我爹想来是气坏了。”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傅家堡与天龙门素来不和,到了傅尘遥当家作主之时,傅家堡的声势俨然一日不如一日,这傅堡主舍得将自己的女儿拱手相送,只为讨好,想来也是下了一番决心的,哪知道又横生出这样的枝节,坏了他苦心的经营。幽离对父亲此举,敢怒却不敢违背,硬着头皮豁出去嫁了,居然又身陷如此两难的局面,她也不知,该庆幸还是埋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