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轶找的医生是祁家的家庭医生,四十多岁,给祁朝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又给祁朝擦了药酒,把淤伤揉开了。
其实揉开这伤还挺疼,医生下手前跟祁朝说,要是受不了就叫出来,可这孩子从头到尾硬是咬着牙一声都没吭,医生走时还笑道,说这孩子坚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程醉心里清楚,什么狗屁坚韧,祁朝之所以不喊疼,那是因为以前受得苦多了,喊疼也没人理他没人哄他,久了也就不会喊了。
说到底这孩子还是没彻底融进这个家。
意识到这点的程醉真是又心疼又气,送走医生后他推开祁朝房门,小孩躺在床上,看样子像是睡了。
程醉走过去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又给祁朝掖了掖被角,“你说你,打架就打架,怎么一点技术也不讲,人就知道往你身上招呼,叫你吃闷亏。你倒好,全打人脸上,不知道的一看,还以为是你欺负他呢。”
小少爷就是想叨叨,可他没想到祁朝没睡,他话说完小孩就睁了眼,平常不说话的男孩这会儿没闷着,“打脸会留伤,别人看到就不敢再欺负晚晚了。”
祁朝眼睛澄澈,话也说得直接,程醉压根没考虑到这一层,他以为祁朝打架靠莽,没承想小孩子抱着这样的心情,才会打陆宁的脸。
可能是沙子进眼睛了,程醉只觉酸涩,他揉揉祁朝的头,温声道,“疼不疼?”
男孩虽然有些自闭,但这么久了,也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他从床上坐起来,笨拙地伸出手抱住程醉,手掌在程醉背后拍了拍,“我不疼,小爸别哭。”
故作成熟的嗓音和稚嫩的安慰混在一起,程醉眼泪差点没憋住,他深吸一口气,把泪意憋了回去,他都多大的人了,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安慰算是怎么回事?
将祁朝拉开,程醉望着他道,“说谎鼻子可是会变长的,小爸不哭,你告诉小爸实话,疼不疼?”
祁朝想说不疼,可撞上程醉亮得有些过分的眼,那些本来不疼的伤,好像在此刻复活了似的,密密麻麻地开始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