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低着头,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已经很好,这样已经很好。
来呀
他洗了澡,他换了衣,汐川最顶级的酒店里,荧荧似无数发光的虫豸在天顶集聚,旋转,旋转,飞散,飞散,一连灯光都如此奢华迷乱。
他一身干净清慡,光着上半身趴着,头发乱糟糟地蓬在脑袋上,侧着脸,睡觉也不乖,皱着眉,嘟嘟喃喃仿佛在说话,那神情有些委屈,像个半大的孩子。那么干净,心无城府。
这样的时刻最是危险,连时间都温柔,角落里溢满了暖暖愁绪,阒然的暧昧,令人怦然心动。最最叫人沉迷其中,执迷不悟。
他迷迷糊糊在在喊她名字,“未央未央”,有些抱怨又有些难以言喻的缱绻情思。他似乎是装她在心里,一刻不离分。
可这都是幻像,爱与沉迷,不过一步之遥。
他伸长了手在身侧寻找,好不容易抓到个枕头,一把捞过来,死死摁在怀里,脸上“嘿嘿”地贼笑,赖着脸皮一个劲又亲又摸,像个色老头。
未央站在窗前,侧身望着他孩子似的睡颜,微微叹息。
眷眷浮生,庸碌追赶,她觉得累,仿佛天空中浮萍般飘飞的氢气球,一阵风来,她便离开,一阵风去,她已无踪迹。可是渐渐没了充盈其中供她飞翔的气体,终有一天干瘪如尸体一般落地。行人一脚一脚踩过去,整个城市依旧匆忙,她的生与死,苦与乐,从来无人问津。
许多时候想不明白为何存在,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