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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话到嘴边,阮行止却又艰之又艰的咽了下去——阮修竹能够将阮樱樱的身世瞒下这么多年,可见他心里是自有计较的,若阮行止此时一口道破,且不提阮修竹会是何等反应,单是阮樱樱身世揭露后的那些可能的后果也是他都无法想象以及承受的。

直到此时,阮行止方才真正意识到:这些年来,他自以为的父慈子孝、兄妹和睦、家宅安宁,不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层虚伪的表现。揭破了这一层表象,阮家上下只怕就再回不到以往,所有人都要不得安宁

一念及此,阮修竹心下只是苦笑,脸色更是惨淡:说到底,这些年也不过是他自己自欺欺人——林氏郁郁而终,阮清绮在家时也是时时被冷待磋磨,他自也是知道的,只是因着他心里偏着阮修竹这个父亲,便也乐得闭上眼睛装个瞎子,心安理得的当做不知道罢了。

以往种种紧接着便浮上心头,阮行止只觉得胸中闷痛,几欲呕血。然而,他还是不得不将那一阵阵的腥甜都给咽了回去,一字一句的道:“父亲自是问心无愧,可人多口杂,若有万一,议论起来,只怕是有碍家中声名。”

阮修竹其实也知道阮行止的话有些道理。

只是,道理归道理他素来疼爱阮樱樱,这些年下来,许多事也就成了习惯,自是不以为意,现下忽的被儿子这般当面指出,脸上自然不大好看——他在朝是内阁首辅,在家是一家之主,久居高位,何时被人这般当面质疑过?!

就仿佛是被人剥下了一层面皮,心火不觉便又冒了出来。

阮修竹心下恼火,偏又一时发作不得,再看看还跪着的长子,终于还是压下了火,冷声道:“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且轮不着你多嘴置喙待得此回归京,我会让你母亲重新为你相看亲事,你只管顾好自己的那些事,其余的便也不必多管了。”

阮行止咬了咬牙,方才垂首应下:“是,儿子知道了。”

他自幼长在父亲膝下,被父亲一手带大,最是仰慕父亲,时时都要以父亲为目标

而此时,这个目标不知不觉间竟已是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