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未伤着筋骨,再想起时,我仍旧心有余悸。

我幼时不大安分,整日在翠逢山上爬树淌水,磕磕碰碰是常有之事。不知怎地,血色落在了三师兄身上,我反倒本能地怕了起来。

就好像我曾见过他血流不止的模样一般。

我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羽箭,手指倏地一痛,竟是一不留神划破了指腹。

好在只是指甲盖宽的伤口,过一会儿便会愈合。

我才不是谢陵,蹭破皮都要拉着人抱怨,又是“痛死了”,又是“我要死了”,乱七八糟瞎喊一气。

“小师弟!”三师兄夺过那支羽箭,将它放回原处,平静面容下暗含愠怒,单单唤了我一声,我便缩了缩脖子,忆起他督促我练剑时一丝不苟的样子。

谁知预想中的冷淡训斥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师兄……”我瞧不出三师兄的心思,却看得见他不豫的面容,于是下意识地去逗他开怀,竖起食指凑在唇边吹了吹,摆出个笑脸道:“吹过了,现在不会疼了。”

三师兄皱了皱眉,捏着腕子把我的左手拉到唇边,顿了一下,依样画葫芦往指尖轻吹了一口气。

湿热的风从口中呼出,掠过渐而止血的小伤口,我整个人如同木雕般呆住,连眼珠子都不知道转上一转。

“这样……就不痛了吗?”

“不痛了……”我蓦然间说不出来一句话,到喉咙眼的问话急急忙忙咽了下去。

他原就没见过娘亲,又何曾知晓“吹一吹”只是阿娘用来哄小孩子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