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轻声纠正道:“是表弟。”

表弟也好堂弟也罢,想必他与那个劳什子表弟的关系一定泛泛可陈,连一声弟弟都要下意识地澄清一番。

进了剑宗便是新生,爹爹从不提几个师兄的前尘往事,但我却从其他师兄弟七嘴八舌的杂谈中听闻过一些琐碎旧事。

三师兄自小寄居于舅舅家,比起二师兄和四师兄,也不算无亲无故。

可他的那对舅舅舅母一次也没踏进过剑宗的门槛。

离剑宗最近的一回,也是唯一的一回,还是八年前三师兄拜入剑宗的那一日。

那对夫妇站在樟树下目送三师兄进门,而后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有眼无珠。

我隐约明白了他为人处事为何如此冷淡,明面上对谁都是不冷不热,也从不与师兄弟们私下玩闹。

就连我无缘无故过问他的家事,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地稀松平常。

或者说是冷漠更准确一些。

我胸中不知怎地忽然生出了几分难过之意。

三师兄垂头望见我不曾遮掩的神情,面容仍旧平静,眸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小师弟,怎么了?”

我更难过了。

腰间玄铁佩剑冰冷无匹,三师兄的佩剑是他自己赋的名,称之为太素。

所谓太素,是世上最为渺小的事物,孤零零存在于世间。

可太素同时亦为天地万物。

天地浩大,微尘渺渺,李雁行身处其间,始终孤身一人。

天边弯月莹白,将他衬得愈发冷寂。

“无事,师兄,你也早些歇息,”我压下胸中拼命作祟的念头,仰脸冲他笑了笑,“明早我来寻你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他眸光一动,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