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够冥顽不灵的。他裴菘蓝家境贫寒,父母重病不治,是老谷主替他葬了爹娘,养他长大,传他医术,他不思悬壶济世,却叛出师门,为祸江湖,也好意思说什么牺牲?”
裴三冬突然笑了笑,“赵瑾,你是想感化我么?你以为你是菩萨呢?”
赵瑾恹恹打了个哈欠,“本来是想装回菩萨的,大概是连日赶路累疯了,竟然想要渡一渡你这种神抛鬼弃的家伙,我这会儿就应该躺在姑娘们腿上才对。”
“哼,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就说吧,裴菘蓝到底在哪?”
“你不是神通广大么,凌虚门不是号令江湖莫敢不从么,你们自己找啊,慢慢找,总能找到,不过……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了吧,撑到今天实在不容易,有十八了么,是何模样了,我倒很想见一见……”
赵瑾一脚踩在他脸上,随手拿出一瓶药朝他嘴里倒,“身子没知觉了,五脏六腑还是会痛的吧,千金谷的新药攒心丹,正好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正人君子——非不能为,但不为。”
痛苦的嘶吼声在昭影司盘旋了半日,终于渐渐喑哑。
眼前人已经不成人形,看着他在地上翻滚蠕动,赵瑾眼中并无半分怜悯。他早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单纯地在折磨他,他瞪着一双鱼泡一样灰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赵瑾冷冷一笑,“是在咒骂我么?这些年你都能安然入睡我怕什么?这才到哪?你们当初到底如何能下得去手那样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真地一星半点都不觉得愧疚么?”
不满十岁的孩子身量未足,小小一只倒吊在那里,全身血脉一寸一寸插着中空的银针,血一滴一滴被放尽,又从脚底一滴一滴注入,周而复始,遍地殷红。
嗓子早就叫哑了,但银针一根一根拔下来的时候,喉咙还是会一声一声跟着咕噜。眼泪也早就流干了,但体无完肤,无论碰到哪里,瞳孔都还是会随之颤动。
那之后漫长的两个月里,卧床养伤的他所能发出的全部音节只有一个字——疼。
赵瑾拂袖而去,甚至连门都懒得关。一路走到沈临院里,他突然放轻了脚步,屋门紧闭,他抬了抬手又放下,倒是屋内先开了口,“坏消息?”
“沈少……对不起。”
“又不是明日便死,这话你留着哭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