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毛醒来后一直没下过床。
可能在水里受了凉,他一直断断续续发着烧,整天迷迷糊糊的,但这并没有过于影响到大毛爹娘失而复得的好心情。大毛醒来的第三天,两人就忙忙碌碌张罗着摆起流水席,请了一村的老小过来庆祝。
席过一半,有人看到了林家小疯子,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在黄家大门口朝里张望。
三天没见,林小疯子似乎更瘦了,干柴似的身子在风里摇摇晃晃,两只原本晶亮的黑眼珠深陷进了眼眶里,一身被细雨浸潮的衣裳隐隐泛着酸臭。
见状有人想要将她撵走,但被大毛娘拦住了,热情地招呼她进去坐,毕竟那天若没有她突然到家里那么一阵闹腾,大毛只怕就被当作尸体给掩埋了。
林小疯子很自觉,知道不受人待见,进屋后就找了个避开人群的角落安静坐下,顾自啃着大毛娘给她的糖饼,一边同先前站在门口时一样,对着屋里东张西望。
众人见惯不怪,倒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喝斥她,只有几个喝多了的时不时晃到她身边,玩闹地抢走她面前的碗,看她为了碗里的食物把手举得高高,然后嬉笑着问她:“小疯子,那天哇里哇啦的在赶谁走呢,又是鬼吗?”
‘鬼’字强调得特别响亮,引来四周一阵哄笑。
林宝珠不以为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抢回碗后继续认认真真吃。
村里的席面虽是简单,但有鱼有肉,米饭甚至是鸡油熬的,她一口也是不舍得放过,哪顾得上其它。
这样的应对很快让那些人对她没了兴趣,便转身将话头引倒了黄大毛的‘死而复生’上,而聊着聊着,又渐渐说起了三天前的那场突然而至的大暴雨。
“怕是有二十多年没见过那么大的雨了吧?”
“是啊,今天河里的水位都还没退回去。”
“幸好也就下了一天一夜,要是继续再那样下,今年的收成可就没指望了。”
“听说云县都连着下了四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