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业新抽了一支箭,平静地说:“装的。她早不是装病一回两回了。以往想老东西去永训宫看看她,就用的这一招;骗了几回老东西不信她了,她也死了心了,后来就这么着来骗我,骗我去永训宫听她唠叨。有时候唠叨上瘾了,还用装病来逼着我听她的话。我早腻歪她这一招了,懒得理。”
但王宪嫄这次大约是病势严重,再两天就已经斜卧在榻上没法起身了。
永训宫的宫女阿罗飞跑到玉烛殿,流着眼泪找刘英媚关说:“贵嫔,太后是真的弥留了——御医都不忌讳,奴也不怕说这恶词。太后一辈子就指着陛下,好容易陛下成了器,她也放了心。只是死生大事,没有做阿母的不想再见儿子一面的。”
“这……”刘英媚有些为难,“我倒也劝过陛下,只是……陛下好像不相信。”
阿罗抹了抹眼泪:“陛下不信,可以问一问给太后诊脉的太医啊!总不能大事出,却连这一面都没见到。”
即便是再欺骗,也不过诓着儿子去见一面,从孝道上来说,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了。
刘英媚还是心软了一下,思忖着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王宪嫄虽然可恶,拳拳爱子之心她能够理解,她的仇恨也没到必切断他们母子的血缘不可的地步。
于是,她抽空还是劝了一下刘子业:“陛下,去永训宫看一面吧,即便是假的,再走也不迟。或者,叫御医来问一问,御医总不敢欺君的。”
刘子业却不屑一顾。
他这段时间沉迷于武事,不是自己舞刀弄剑,就是读兵书,一本《六韬》已经满满当当全是朱笔批注。
他捧着书卷笑道:“她那张老脸,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