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训宫的“鬼”,是刘英媚种在刘子业心田里的,这样敏感多疑的少年郎,这一招果然管用!
刘英媚又是微微一笑,见寿寂之那谄容,对他颔首,等他近前,她才从袖中撸下一个金嵌宝的跳脱(镯子)塞过去:“一直让中使辛苦。”
寿寂之假意推了两下:“怎么敢受公主的赏!”
刘英媚道:“别谈什么公主,现在除了自己人,谁还叫我‘公主’?咱们其实都是玉烛殿的苦命人儿,天天同样过胆战心惊的日子,只有彼此帮衬着,互相通通风、报报信,陛下发怒了,互相劝解些,也是彼此自保的法子罢了。”
她真切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刘子业“宠爱”她,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但她自己晓得,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现在更似有了疯疾的皇帝,所有他身边的人都是朝不保夕,她也一样。
寿寂之也确实被她这一句实话说得动容,于是也一声叹息,垂眉道:“奴们也知道公主是个善心人,平日里公主一句话救下多少人,奴心里可不明镜似的!”
皇帝身边你的人,既得信任,也少不了被朝打暮骂,不知道什么时候惹翻了刘子业就会没命,大概也是战战兢兢过日子的。
刘英媚认真看了寿寂之一眼,突然说:“如此,我有一事求你!”
“不敢当,不敢当!”寿寂之连忙说。
与母亲又大吵了一场的刘子业疲惫不堪地回到了玉烛殿,心里一股一股往外蹿的火气,仿佛得要什么地方给他点燃了才算舒服。
他的御驾到了玉烛殿前,听见他的叔叔们还在殿中朗声谈笑,他无声地冷笑着,衮袍的宽袖遮着他一双手,他像一只硕大的蝙蝠,缓缓站在日影之中,挡住了大门。
光线陡然黯淡,几位皇叔转过头来,见小小的皇帝努力地挺着腰板、昂着头,目光冷硬地扫视着大伙儿。他们急忙陪着笑给皇帝问安:“陛下来了?春日还有些清寒,臣等正在说等着陛下赐下热汤饼,热馎饦,好暖暖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