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男人都是恶徒。”他一到晚上话就特别多,“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这是刘家受的诅咒,你看,我的祖父杀弟,又被儿子杀;我的大伯弑父,又被弟弟杀;我的阿父杀兄弟,他的儿子又被我杀……生生世世,破解不了。”他说得笑了起来。
刘英媚半夜思维迟滞,像个傻子,完全无法回应他的话,只是在想:他居然真的和她做了同一个梦。
她半天才说:“我也梦见门下省的鲜血淌过来,热辣辣的,瘆得慌。”
突然一激灵,身上湿漉漉,好像真被梦中的鲜血浸透了。先以为是冷汗,但哪有一腿的冷汗?
掀开被子,褥单颜色深一度。再摸一摸,果然是湿的。而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骚味。
刘英媚恶心连连,跳下床带着哭腔喊外头值夜的人:“快来人!”
……
她半夜三更洗澡更衣,搓了三遍澡豆,在蔷薇花水里泡了半个时辰,起身擦拭仿佛仍能闻到阵阵骚臭味。她哭了半天,最后好像哭不出眼泪了,被春绮她们扶着坐在矮榻上,抱着膝盖浑身打颤儿。
当天,东宫换了一批人,换得干干净净,如同寝卧里簇新的被褥幔帐。
刘英媚把书信的口封好,遣人问了问宫门的情形,自知无法轻易把信送出,她努力平息心情,坐在灯下等待夜晚刘子业的到来。
他来的时候很平静,昨晚丢人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过。进到屋里,他看了看刘英媚握在手中的信封,果然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