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坐在地上,不想动弹。
就像是常年绷紧的一张弓,上面的一根弦被主人戳了一下,猛地一松,整张弓就废了。
又像是蒙着眼睛没天没夜拉磨的驴,突然有一天猛地被人掀开了眼罩,就不会转圈拉磨了。
突然就找不到弓生和驴生的方向和目标。
季随发出这么一大通感慨,他觉得此时此刻自个就是那头找不到北的傻驴。
操。
你才是头傻驴。
他手撑着地站起来,打算去傻驴家把那一打内裤拿过来。
妈的,真是烧糊涂了,不是傻驴家,是老子的家!是正被一头傻驴占据的老子的家!
老子家被一头傻驴占领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下楼走到院子里推着自行车骑上去,路过门口时,门卫和他打招呼:“季队,出去啊。”
“嗯。”季随应了声,想了想,喊了声,“你见着指导员跟他说一声,我今天歇班。”
今天的第一嗓,声音怪怪的,就像是用生了锈的水壶在青藏高原上烧开水,烧是烧开了,但是沸点不对。
发出来的声音里带着生锈的渣子味。
门卫愣了愣:“季队,你嗓子怎么了?”
季随咳嗽了声,声带震动,嗓子眼发干发紧。
他酝酿了好一阵,用唾沫润了润喉咙,想要开口说话解释,车已经骑出去老远,索性作罢。
真他娘操蛋。
骑到9号院,大门紧闭,他两条腿着地直立起来,双手掂着车把往门上撞了三个回合。哐哐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