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一手拎着刀,一手拽住孙若淼,一言不发拖着她往楼下走。他攥着孙若淼的手腕,穿过一片白花花的肉林,来到厨房。他丢开她的手,拉开冰箱门取出一坨冰块,用毛巾包裹住,捂在了她红肿的右脸颊上。
整整十多分钟,他一手拎刀,一手捂着冰块敷她的脸。等冰块全部化成了水,他说:“孙若淼,对不起。”
孙若淼咬唇流泪:“宋遇。”
宋遇把滴着冰水的毛巾丢在地上,看了她一眼,再说:“你回家吧。”
他拎着刀一路走到门口,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色校服衬衫,径直来到院子里,用力把刀插在地上,扶起单车跨上去,一路骑出了庄严肃穆的别墅大门。
太阳正烈,宋遇踩着单车,漫无目的地往前骑。记不清走过了哪些路,直到筋疲力尽再也骑不动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湖。
斜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碎金一样洒在清澈见底的湖面上,有风吹过,皱了一湖的水。
宋遇随手把单车撂在草地上,走到湖边洗了把脸。湖水沁凉,环境清幽,他靠着一棵香樟树坐在湖边,听着叽叽喳喳的鸟叫,闭上眼睛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睡了长长一觉,醒来时已是半夜,被蚊子咬了一身包,他也没觉得痒,只是静静睁眼坐到了天亮。
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他望着头上一方天空,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原来,天是这样一层层亮起来的,由黑到灰到白再到橘黄淡红再到蓝。
仔细比较,黑夜的黑其实也是一种蓝,深蓝的蓝。
从蓝到蓝,从白到黑。
黑,能吸收世间所有颜色。
宋遇揉着膝盖站起来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染黑,彻底融入黑夜的这种黑。他跳进湖里洗了个澡,再洗了球衣和衬衫,等衣服晾干,他默默穿上,踩着单车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