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相当没劲。
思索的功夫，走回了姑奶奶家。
对于叛逆少女的晚归，老太太并没有过问一个字。只是默不作声地替她接过书包，默不作声地走进厨房，给她热饭。
看着老奶奶略微蹒跚的背影，不知怎么的，韩锦书忽然很烦躁。
冲厨房喊了句“奶奶，我不饿，不吃饭了”后，韩锦书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没开灯，屋子里黑漆漆。
窗外一弯冷月，是唯一的光源。
韩锦书直勾勾瞪着那弯冷漠的月亮，瞪了好一会儿，恍惚之中，月亮变成了黎渡的脸。
她飞快拍拍脸，清醒过来。然后拿起手机，拍了张，发了个屏蔽所有家人的朋友圈。
配的文字；
【操蛋的村子，操蛋的月亮。】
韩锦书卧室外的客厅里。
表姨走出自己的房间，皱起眉，压低嗓子对老太太道：“妈，锦书这么晚才回家，你怎么也不问问她去哪儿了，去干什么了？她爸妈把这么个宝贝疙瘩放咱们这儿，要是出什么问题，你可不好给他们交差。”
老太太自顾自收着饭菜，没吭声。
“我问问他去。”表姨又是生气又是忧心，说着就准备敲响小侄女的房门。
老太太这才轻飘飘开口：“有什么好问的。”
表姨愣住。
“这孩子虽然不懂事，但本性纯良。”姑奶奶道，“我相信小丫头。”
韩锦书晚归的事，姑奶奶从始至终没有问过她。
第二天，还是韩锦书自己过意不去，绷不住，在早上出门之前，对老太太说道：“……姑奶奶，昨天晚上化学老师拖了堂，我自己也耽误了会儿，所以才回来得晚。”
老人朝她笑弯眼睛，说：“平安回来就好。”
姑奶奶越是这样和颜悦色，韩锦书心里，却越不是滋味。她忍不住询问：“姑奶奶，你不怕我出去乱来吗？”
以前在银河市，韩清柏和裴婉词，成天盯她像盯贼，生怕她在外面又闯什么祸。
姑奶奶：“不怕。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分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闻言，韩锦书喉头突的一紧，没再说话，转身推开门大步离去。
到了学校，教室里闹哄哄。
走廊上好些或追逐打闹，或奋笔疾书的学生。
韩锦书哼着歌儿绕过其它人，走到一班后门时，顿了步，下意识往最后一排看了眼。那个座位，是空的，人还没来。
她心里拨弄着她的小算盘，拿好手里的奶油蛋糕，准备等工具人“男朋友”到来的第一时间，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蛋糕送出。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在身后响起，声线爽朗，唤道：“韩锦书！早上好！”
韩锦书循声回转身。
眼前的大男孩笑容阳光，是那个……篮球队的李其？
韩锦书不甚走心地露出个笑，很敷衍：“好。”
“我妈今天早上蒸的包子，蒸多了，这几个给你吃。”李其说着，顺手就朝她递过去一个蓝色便当盒。
韩锦书摆手：“谢谢，我不要。”
“拿着吧！”李其硬把便当盒往她手里塞，“几个包子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推搡之间，韩锦书怕便当盒掉地上，下意识拿住。李其瞅准机会，迈开长腿一溜烟便窜出了几米，远远双手比成话筒，朝她喊：“我妈以前是开包子铺的，手艺老好了，你尝尝！”
吼完，撒丫子跑了个没影儿。
韩锦书：“……”
韩锦书一脸黑线地拿着便当盒。
随手打开，里头果然躺着四个白生生的大包子，香气扑鼻，腾腾冒着热气。她看来包子几眼，打算打听一下李其是高三哪个班的，待会儿给他送还回去。
边叫住一个同班同学，问道：“请问篮球队的李其是哪个班的？”
同学回答：“四班。”
韩锦书动了动唇，正要向同学道谢，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一道身影。她怔了怔，目光正视过去。
黎渡不知何时出现，就站在距离她不到五米远的位置，冷脸寒眼，非常平静地注视着她的脸。继而，视线下移，看向了她手里的便当盒。
韩锦书被这眼神瞧得，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
她愣神的几秒，黎渡已经移开眼，转身神色如常地进了教室。
韩锦书左手拿蛋糕，右手拿便当盒，瞪着黎渡的背影，挑了挑眉。
搞什么。
这么冷淡，是要跟她谈地下恋吗。
韩锦书便直接跟在黎渡身后进教室，将手里的蛋糕，轻轻放在了他的桌子正中。
“黎渡同学。”她含笑软语，故意把音量拔高，好让周围人都听见，“这是我送给你的早餐。”
黎渡动作顿住，眸光微动，看向桌面。
今天的蛋糕换了口味，同样糊满奶油，可顶端的水果，是樱桃。
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哒哒轻响，指尖的粉嫩，几乎透明。
周围人全都悄悄打望着这个方向，惊讶诧异，鸦雀无声。
放完蛋糕。韩锦书目的达到，喜滋滋地走了。
＊
课间操时间。
广播里在放运动音乐，德育主任在红旗下扫视全场，严厉监督，偌大的操场乌泱泱一片，全是人。
距离操场上的人群，仅数米之隔的昏暗器材室。
挽起的马尾被撩开，露出纤细的后颈。雪白的奶油，涂抹在少女比奶油更白皙滑.腻的皮肤。
韩锦书脸色绯红，全身都在轻抖。
黎渡低头，将奶油舐去。
“你好像不太了解。”他嗓音低迷而轻柔，“男女朋友，身心只属于彼此。”
韩锦书：“……”
她：“你莫名其妙把我带这里，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黎渡手指缓慢拂过她的耳朵。
韩锦书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谁敢觊觎，就毁掉谁。
谁敢沾染，就杀了谁。
——可如果，是她自己想要逃呢？也，杀掉她吗？
忽然，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问道。
黎渡微滞。
——你舍得吗。
——如此低贱不堪的你。
——又有什么资格拥有她？
那个声音冷笑着嘲讽道。
“情书。”
黎渡抬起韩锦书的下巴，贴近她，漆黑的眸对上她无措的眼，呢喃低语，几近痛苦又魔怔：“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