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感觉累,心力交瘁,不能自已。
吴老师拦了一辆出租车。
城市霓虹闪烁,长夜漫漫如漆,我的喉咙就像是生了个肿瘤,哽在那儿,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来。
用力抱紧手中的课本,我开始咳嗽,垂下脸,眼泪却砸到了脚边的地面上。
“怎么了?”听见了我的咳嗽,那个一直急匆匆走在前面,此刻拉开了出租车车门的女子终于转过身来,冰凉的手按在我的肩头上,轻声询问。
然而,我已经分不清她这样的举动是因为由心地担心我,还是只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学生出现闪失,然后难以对人交代。
我咳嗽着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抬起头来,不顾自己泪流满面像个疯子,我说:“吴老师,不要讨厌我,不要离开我,好吗?吴老师,其实我也很害怕。”
从不在人前示弱的我,这一刻突然像个小丑,完全不顾自己那么多年来堆砌出的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形象。
然后,我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吴诗彦的眸子在夜里显得越发明亮,就像是一枚黑色的宝石,闪耀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婉婉,上车吧。你永远是老师的好学生,别想太多了。”她伸出手,将我的长发别到耳后,动作那么轻,那么柔,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片雪花,缓缓覆盖到了我心脏之上。
我点头,随她一并上了车,却一路无言。
从医院到她居住的小区,不过十来分钟,中途车窗外的灯光时明时暗地掠过,带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哭得累了,我的眼睛开始红肿发涩,咽了咽唾沫,却觉得连口腔也都变得僵硬麻木了。
回到她那个小小的家中,放下课本,接过她递来的睡裙,我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