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不熟,是的,即便他是我的后桌,即便他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地敲我肩膀和我找话说,但他那张面孔于我而言,却似乎一直都是朦胧模糊的,看不清,更记不住。
而现在,当我转过身,屏着呼吸,将步子一点一点挪到他面前时,当我歪着头将视线定格到他身上时,当他抬起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我时,我看清了他的那张脸。
扁平,没有任何特色,眉眼间距很远的脸。
就像是某种恶心的动物,而这个恶心的动物,刚刚骂我是死同性恋。
“干嘛?让开,我要走了。”他站起身来,顺带一把拽过了桌子上的黑色书包带子,将其搭在肩膀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他的眉眼中有着满满当当的不耐烦。
我抱着书的手一点捏起来,越捏越紧,并颤抖着,终于,怒不可遏,我扬起手,将手中的墨水瓶子重重地扔向了那张讨人厌的脸!
“啊——!”
“砰——!”
玻璃碎裂的声音夹杂起男生的惊呼,回荡在这个已经空掉了大半的教室中。
墨水瓶子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望着黑色的墨汁如同开败的花朵暴露在地面上,我最后望了一眼那个慌忙用手捂着淌血额头的男生,随即冷冷地转过身,不理会四周投射过来的各种复杂视线,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教室。
“哈…”走出教学楼,走入夕阳的余晖,我歪着头笑了。
然后,我看见了吴诗彦,她脸色难看,匆忙地跑过来,就要上楼梯。
“吴老师,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我抱着手中的课本,向前小跑了几步,然后停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