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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至门外,阿阮便闻到满屋茶香。

那位唐先生就坐在屋中窗牖旁,他面前一张宽案,案上置着茶炉茶具,旁是一张棋盘,壶中茶水滚烫沸腾,不断冒着白气,唐先生却似并未瞧见似的,只看着面前棋盘。

棋盘上是一盘正下到一半的棋局,只见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这屋中除了他再无旁人,他的棋局并无对手。

他的对手,即是他自己。

“唐先生。”男子极为恭敬道,“少主来了。”

唐先生这才抬起头来,却未站起身,只是抬手虚指自己对面的蒲团,客气道:“少主请坐。”

阿阮在门边顿了顿脚,这才走过去,与唐先生两相面对着于蒲团上坐下。

唐先生将手中的白子递与她,“少主可介意同属下下一局棋?”

阿阮只看了那白子一眼,并未伸手来接,而是从怀里拿出她的小册子与细炭条,写道:“我不会下棋。”

唐先生的手顿了一顿,尔后笑笑,道:“是属下失礼了。”

说罢,他又看向棋盘,走了白子后继续走黑子,眸中有锋芒闪过。

他手边的茶水已然烧得厉害,不断有滚烫的茶水随着白气从壶口飞溅出来,溅了些微在阿阮的手背上,有如针扎般刺痛,瞬间在她手背上烫小块红印来。

阿阮这会儿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似的,端坐着一动不动。

唐先生继续下了好几步棋,这才不再继续执棋,终是将茶壶自风炉上拿下,放到交床上,执了一长柄勺不紧不慢地往茶碗里舀茶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