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余龄弱正从慈寿宫中走出来。隔着半开透风的窗扇,纪姜能看见绸帘后面一抹淡淡的人影。一只手轻轻地扣在窗棂上,手腕上的翡翠老玉镯子被辉耀在其上的阳光遮去了一半。纪姜认得出来,那是母后四年前徐太后生辰,她送上的贺礼,而这玉种,透水的程度,却是宋简亲自挑度的。
余龄弱行出殿来,那只手就收了回去。
余龄弱一路行到阶下,没有做一步的停留,在内监的指引下,往正云门行去。纪姜跟在队伍之中,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窗。窗后的人影已经站了起来,行到了殿门前,纪姜忙转过身来。
自从她将那封模仿宋简笔迹的信交到许太后手中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好好与自己的母亲说过一句话。虽然她和母亲的立场是一样的,可是,背后的纠结和痛苦却不一样。母亲毁掉她的婚姻,她却亲手断送了夫君的一生。明知不能恨,但却意难平。
好在此时不需要相见,不然,纪姜也不知道,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队伍行到了正云门外。
晋王府的马车门外相候。宋简手中擎扇立在车撵前,向余龄弱拱手。
余龄弱端了一日的礼数,有些疲倦。“先生怎么亲自来了。”
宋简直身,“王爷放心不下,亲自来了。”
余龄弱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车撵,车帘被扇子挑起,帘厚露出晋王痴笑的脸:“你怎么一日都不在府上啊?”
余龄弱揉着后肩的手怔了怔,突然眼眶有些发红。正午的日头正照在她的脸上,在额头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把她们都打发了,要你跟本王回去啊。真的,你问我先生,我把她们都打发了。”
在痴傻的人都知道谁是真心的人。一日不见余龄弱,晋王也会慌。
“先生也不劝一声王爷,这出来惊了风,回府岂不是又要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