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抱着娘亲,用力托着她头,边用袖子不停擦着她嘴角汩汩而出的猩红,慌乱答道:“朕知道,朕都知道,你莫要再说了。”
娘亲依旧死死盯着父皇,许久,方从他面上移开视线,转向我,说:“小悬…不…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这是娘亲在这世上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娘亲就这样,死在了我面前。
耳旁父皇声嘶力竭说了什么,眼前太医手忙脚乱做了什么,身边的一切一切,我全都听不到,看不到……
到处都是血,猩红的血,冒着热气的血……
自此以后,我眼睛便不能见血,甚至,连近血的红色也瞧不得。
这一年有余,知情娘亲尚苟活在麟德殿的人本就不多,宫内的人,都像我一样,皆知娘亲早在一年前就突发急病死了。
父皇着人悄悄把娘亲的尸首搁在一年前为她打造的坟茔里,掩埋的那日,艳阳高照,我眼里明晃晃一片,站在棺木前,弯腰给娘亲的衣袍挽了个结。
棺木合上的那一瞬,我身子发虚,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绿烟说,正是午时,我却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三哥带了一众的太医前来凉门宫给我诊治眼疾,我如同玩偶般,被众太医扎针敷眼蒸醺了七日,终于模模糊糊能辨的清一些事物,又喝了几日的苦药,视力恢复了些许,只是不能在日头最毒时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