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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嘴唇抖动,哀求地望着姜颜。

妇人受惊难产,两刻钟后才勉强看到胎儿的头,但产妇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来了。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出血,飙出的血柱喷了姜颜满手。

姜颜是个未婚的少女,她不知道怎么给产妇止血,没人教过她这些。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尊严,什么教养,女人的一切美好全部都被苦难和痛楚击得粉碎,只能凭本能在泥泞中挣扎。

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给妇人接生。当胎儿连着一堆秽物从血泊中降生,当一抹响亮的啼哭伴随着云层后的阳光倾泻,姜颜浑身脱力,冷汗涔涔,只能靠着床沿跌坐,任凭血污的双手垂在身侧,咬着唇无声痛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或许是为了满目疮痍烽烟四起,或许是为了生命的脆弱与坚强。

哭过之后,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拭去眼泪,红着双眼剪断脐带,用床头的棉袄将婴儿仔细包裹好,轻轻放在面色惨白、双目空洞的年轻母亲身边。

“恭喜夫人,是个公子。”姜颜挤出一个笑道。

妇人枯死的眼睛一亮,煞白的唇蠕动,断断续续道:“他爹乃……朔州参将……李广英……谢谢你……来世我必……”

气息掐断,妇人眼中的光彩湮灭,头缓缓侧向一边,似是在婴儿的脸上印上一吻,而后再没了声息。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苻离回首,满手是血的姜颜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眼睛红红,看着他说:“苻离,我想带他会朔州。”

苻离神色平静,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