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不懂你。”黎九如道,“把剑还给我。”
她伸出手,谢知寒愣了一下,然后依旧道:“不行。”
“行不行难道是你说了算的?”黎翡道,“别仗着生病就不听话。我的耐心没那么好,也没想着感谢你的安抚。”
谢知寒还是摇头,他道:“我做你的剑鞘。”
黎翡目光一顿,她的视线笼罩在谢知寒身上,上下审视了好半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当初说让你帮我养剑,你拒绝得那么干脆,还要死要活的,如今又改变心意了?”
谢知寒沉默了一下,他也有点为这截然不同的两种说法感到脸红。但若是以大局为重,黎九如的魔剑如果还让她自己保管,那她的杀性一日也不会降下来,反倒是留在他这里……北冥太阴之道虽然寒气极重,可也有冰封净化的作用。
“谢知寒。”她凑过来,气息近在咫尺,“你这是趁人之危。”
谢道长的气息起伏不定,他很想躲开,但又实在无法挣脱。迫不得已,他只能说:“你答应我的。”
“答应你什么了?”黎翡挑了下眉,“我都不认识你了,还那么好说话?”
“你认识。”谢知寒道,“你认识剑尊阁下。”
黎翡神情一滞。
他说到这里,反而重新冷静下来,没有被逼得丢盔卸甲。
“你总是记得他的。”谢知寒说,“只要剑尊阁下温柔地跟你说话,他说什么,你会不同意呢?”
黎九如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她盯着对方道:“你这是在提醒我吗?有时候我都快要忘了,你怎么会转世成这个样子。”
谢知寒捂住唇闷闷地咳嗽,他单薄的肩膀都跟着轻微颤抖,喉结咽下去一口气,才断断续续地说:“是啊,我怎么会是这样的,真让你失望了。”
黎翡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手心里的腕骨上缠着层层的绷带。她刚要发作,见到这密密麻麻的包扎,又停了停,将他的手甩开,干脆起身下床,重新披上衣服。
谢知寒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整理声,他本该立刻松一口气,然后蜷缩到被子里面离她远远的。但比起这种“安全感”来说,一股更难以形容的酸涩和疼痛涌了上来,无论如何宽慰自己、如何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他还是不能甘心。
剑尊阁下就有那么好吗?就能让你牢牢地记住吗?
黎翡的脚步刚往外走了几步,他就因为心绪不稳而气血翻涌,方才玄凝真君为他镇住的元神再次动摇起来,沉重的内伤被牵扯到了。谢知寒难以止住地疾咳,从胸腔往上泛着密密麻麻的痛,又咳出一口血。
他擦掉血迹,埋头在膝盖间,呼吸里到处都是那股腥甜的味道,气息残破而艰涩,好像气管和肺里灌满了玻璃碎片。
黎翡是有点生气,她走到珠帘边,停下想了想,转过身看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谢知寒。
别的不说,在惹怒她这方面,谢道长还跟以前一样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