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打着方向盘,借着头顶上视镜偷眼瞅着副驾驶上坐着的练冰。

她面无表情,垂着眼,寡淡苍白的五官却看着触目惊心,像是带着很深刻的伤痕感——映在碎裂的视镜里,配着一个极具家庭情趣的可爱挂件,说不出的怪异。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接受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劫道者。

——是的,她叫练冰劫道者。

也许是看着盘踞在盛世华庭那一小撮丧尸被她干净利落的烈焰焚烧得干干净净?或者是,单纯因为她是一个公平交换的掠夺者?

公平交换。念叨着这个词,立夏忽然觉得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感,她年轻的眉眼像是不堪重负。这一路才短短的开始了第三天,她就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已经被人心腐臭的重拳打击的粉碎,再也粘连不起来。

她见识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见识了亲人离间背叛,嘴脸之丑恶,和平时代再狗血的电视剧也刻画不出十分之一。

她甚至还见过择子而食的人间惨案。

所有——女孩子表情默然的看着头顶上被折断的指路牌,——所有的能够谈得上一点良善的东西,在这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统统被血淋痛苦的扯去,像是被强行蜕皮的蛇。

所以,她才会冒着开门就被杀死剥皮的危险,接受了练冰——立夏模糊的觉得,能够用粮食交换一段未知路程的人,总是有着神经病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

就像是她自己。

而且——她再次瞅了瞅身旁抱胸的练冰——这个异能者,能够给她提供一路上不小的保护。

立夏确实没有什么见识,笼统现在末世才开始不到半个月,她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社区里面几千人,一共才出来了两个异能者,一个风系,一个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