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马车相遇,一边的车帘子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跌跌撞撞地从马车上下来。
“菡萏,菡萏,我的小荷花……”
沈云舒为他掀开车帘,马车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棺,一身素衣的少女,正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
她的身旁,堆满了冰块,还有防腐的药材,一朵紫红色的荷花正放在她的胸前,由她两手握着,含苞欲放的红色的花瓣映衬着她的肌肤,好像将其染上了粉色。
“菡萏。”老人抱着棺椁,泪水簌簌而下,他的嗓音满是凄怆,“我的小荷花……”
在那一瞬间,赵相回忆起了很多的事情。
他的妻子身体并不好,当初怀上赵菡萏的时候,大夫便说,若是想要活命,孩子不能要。
他不是个爱孩子的人,至少比起与他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深厚的妻子,还在肚子里不知道是圆是扁的孩子,根本比不上他的爱妻。
然而妻子却对这个孩子很是期待,她的身体不好,大夫早有断言,若非奇迹,她很难怀上孩子。
这让她对他心中有愧,赵家一脉单传,她觉得赵家在自己这儿断了根,她对不起他。
赵相不这么想,可挡不住妻子要这么想。
这个孩子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意外,是惊喜,也是忧愁。
对她来说,却是奇迹,是上天给他们的爱的见证。
即使肚子越大,她的身体越差,腹中的孩子尚未出生,便如同贪食的野兽,不断地吸收着她身上的营养。
别的孕妇都是怀孕发胖,只有她,越显怀,人却越瘦,到最后,皮包着骨头,只剩下一个突兀的大肚子挂在身上,她纤细的腿已然支撑不住身体,只能卧在床上,或者坐在轮椅里,才能出门透透气。
相府里有一池荷花,她很喜欢,快要到预产期的时候,她尝尝让他将她推到荷花池边,看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对他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修之,日后我们的孩子,若是男儿,就叫渊明如何?”同东晋末年的隐逸诗人陶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