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返回正堂的时候,交给李玄都一块小巧玉牌,这是三夫人藏在自己妆台夹层中的物事,也是证明她是牝女宗弟子身份的东西,因为就算是牝女宗中,除了宗主和寥寥几人之外,旁人也不知道她们这些暗子女官的身份。如果与她联络之人或者宗主遭遇了不测,也就是风筝断了线的时候,她们还能凭借此物重新与牝女宗取得联系。
李玄都翻看了下这块小巧玉牌,淡笑道:“牝女宗的手段果然不俗,若是正面交手,牝女宗算不得什么,可说起这些鬼蜮伎俩,却是大行家。”
唐穆霸也没有隐瞒,“其实我们早就怀疑她了,毕竟她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只是忌惮于阴阳宗,我们一直不敢有所动作,幸好如今清平先生到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李玄都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当初各宗联手讨伐北邙山的时候,我就与阴阳宗结下了仇怨,阴阳宗的大明官王天笑偷袭打了我一掌,若非大天师出手相救,只怕我已经身死道消。还有阴阳宗的九明官上官莞,曾对秦大小姐图谋不轨,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我与阴阳宗是势不两立的。”
听得李玄都如此说,唐穆霸和唐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放心不少。
李玄都问道:“王天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一次唐家,那么现在距离他来唐家,还有多长时间?”
唐夫人回答道:“大约还有一旬的时间。”
……
西京城头,有两人遥遥对峙。
一人身着黑袍,一人身着白衣,正是从白帝城一路追逃厮杀至此的“魔刀”宋政和“天刀”秦清。
此时宋政斜靠在城垛上,有些玩世不恭,道:“月白,你还真是小心眼,不就是变化了几个女人形象吗?又没有动你的宝贝女儿,至于万里追杀?要知道,兄弟不是手足,女人的确是衣服,只有自己的骨血才是真。”
对于如此凉薄话语,秦清自然是不屑一辩,只是说道:“难怪澹台云要与你反目成仇。”
提起澹台云,宋政也不恼怒,笑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有些道理的。这女人有了本事,尤其是比男人有本事,你压不住她了,那你的苦日子就来了,因为她会生出许多古怪想法,还会瞧不起你,让你无从应对。试想一下,如果有朝一日,你跌落了境界,而白绣裳成了长生境,你们还会琴瑟和鸣吗?我想不会。”
秦清并不认可男尊女卑那一套,更不认可宋政的这番话语,说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对,的确是冷暖自知。”宋政微微一笑。
此时两人都不动手,并非罢战言和,而是两人一路激斗下来,各自损耗不轻,再加上两人身上各有伤势,所以这短暂的片刻是两人各自休憩的时机。宋政也算明白了,秦清是非要教训他一下不可,也是执意拖住他,让他无法对李玄都出手,那他便遂了秦清的意,放开手脚打上一场,只是到底谁教训谁,那也说不准,同样是长生地仙,固然修为上稍有高下之别,却也没到不能弥补扭转的地步,最终胜负还要看各自的机谋和天时地利。
便在这时,宋政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手铳,遥遥瞄准了秦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