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身回了宗庙祠堂,从里面拿了一柄剑出来:“我知寻常金银珠宝,对仙长而言如溪边沙石,毫无价值。但曾听得,若是历史悠久的名器,就可以炼制成拥有灵性的法宝,此剑名为‘鸦九’,乃是昔年先祖征战时,从一座皇帝陵墓中所得,最早可追溯到上古时代末期,若仙长不嫌弃,还请收下。”
罗丰接过剑,拔出鞘后,并没有见到剑光逼人的景象,虽然后人保养得很好,但终究是过了数千年的凡兵,边角处都有了锈迹,剑刃锋利不再,鸟形剑柄上刻着一句诗“鸦九铸剑吴山中,天与日时神借功”。
不过,的确能感受到剑身中孕育着未开化的灵性。
这并不罕见,一些江湖中的剑道宗师经常用佩剑催发剑意,久而久之后,都能诞生出些许灵性,这种拥有灵性的剑器在炼器修士眼里,是最好的胚胎,若是辅以上等材料炼制,得到灵器的可能性比寻常状况要高出许多倍。
一般而言,越是有名,越是久远的古董兵器,内中孕育的灵性就越强,至于本身的锋利反而是最不要紧的因素。
罗丰感受到剑刃中孕育着温热的灵性,便灌入纯阳赤火劲,霎时剑生异象,中心处一条赤红的线纹亮了起来,描绘成九只乌鸦的图案,每只乌鸦都有三只脚,却是指代太阳的象征“三足乌”。
以纯阳赤火真气勾连后,这柄鸦九剑就像是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变得格外灵活。
罗丰满意道:“此剑于我大有用处,便不矫情推辞了。”
“仙长能收下,是在下的荣幸。”
说完后,沉默了一阵,齐伯仁苦涩地说道:“仙长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没有生出相让的心思,事事与家弟相争,他是否就不会走上现在的极端呢?”
“谁知道呢,人心繁复,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你事事赢过他,或许他会因此心生怨怼,远比现在更憎恨你也说不定。当然,也不排除他彻底对你认输,不再生出较量的心思的可能。但不管怎样,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所谓的‘如果’都是你心中幻想,于事无补。”
“我知道,可是始终放不下……”
“你既然要如果,那为何不如果得更彻底一些?如果二公子生下来是女子身,如果当初武昭侯并未再娶,如果你的生母未去世,无论是哪一个如果,都能彻底避免悲剧的发生,但是你却没有这么想。你连如果都如果得这般现实,现在又要妄想些什么呢?”
齐伯仁如遭当头棒喝,震撼之后,长叹一声。
他露出怀念的神色,道:“仙长问得极是,也许是我打从心底里,不愿否定掉过去的回忆。和仲义一起的过往,并非只有悲伤和痛苦,欢乐的时光要更多一些,我又怎么能用一句‘如果’,就将这些全部抛弃呢。”
他抖擞精神,眼中再无迷茫,对罗丰又是一个躬身大礼:“谢仙长又给我上了一课,不想临到分别,仍要劳烦你为我这根朽木开解心结,将来若有俗世中的差遣,请尽量让我来尽一份心力。祝仙长早日长生久视,证道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