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恍惚地想,真与幻、虚与实之间是否有差别,这个命题其实没有任何的意义,就像阴阳水火生死一样都是自然存在的现象,自己何苦执着?
意识到这点,凌风心中闪过一丝明悟,灵台顿时一片澄澈,像是突破积累已久的壁障,一瞬间精神力如吃了春药般暴涨起来,自然散发的领域竟扩展至方圆十里,这个范围内的所有事物都如明镜一样映入他的思感,尤其是这两艘船上每个人最细微的体液流动、毛孔舒张,都难逃他的灵觉。
凌风大喜之下,嘴角也不禁然飘出一丝笑意。
这一笑不打紧,他却不知,方才赵德言侃侃而谈,说得婠婠哑口无言,正在得意,留心观察他的反应,不想有此一笑,心里蓦地打个突,浑身上下涌起一种像给人彻底监控的不适,还有一种对方不可匹敌的无以名状的挫败感,立生颓废之意,强笑道:“邪帝以为如何?”
婠婠眼中闪过一缕异色,手上为凌风按摩的动作不减,轻重适宜合度,而凌风仍是斜靠在卧椅上,一副大咧咧的模样,换作其他人决不敢像他这般大意,因为这里每个人都非善茬,一旦齐心协力骤起发难,以这种姿势恐怕任谁都难逃一死。
众人心里不爽,却不得不服其胆量。他们内心里最多只把凌风摆在与三大宗师相类的地步,虽是高山仰止,却难窥其真正实力。但自进厅起,被凌风刻意营造的气场环境下,每个人都气馁不安,谁敢冒险合击?
凌风示意诸人落座,赵德言、辟尘与许开山、莎芳犹豫片晌后坐到对面,其余各人依旧寻隙站着,但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凌风,聆听高论。床榻上李秀宁却慵懒地打个哈欠,似是全然不感兴趣。
凌风道:“近来,我对大明尊教也有所涉猎,无非是照搬摩尼教的教义,若以平常心论之,其实与我中土门派思想并无多少冲突之处。不过,要拯救世人可取,只是其中一味宣传末劫思想,未免有些扯淡。天道高悬,天机难测,岂是我辈可以揣摩的?”
所谓末劫思想,是指其教典中所说,明王(大明尊)及其光明王国的诸神在初际后期与中际时期同魔王率领的黑暗王国群魔不断斗争,终在中际末期大获全胜,世界毁灭,明王将人类带回光明王国。
这点凌风自然看不惯,天地万物自然不可能永恒不朽,但这个潮流就像有生必有死一样是不可改变的。世界纵有末日,也不知是几百万年以后的事情了,用得着靠这点来糊弄愚昧的教徒么?
自与莎芳精神双修后,他就完全吸收了她的思想精华,对大明尊教的了解不下于任何人,知道原著中所说它是由波斯明教传入回纥后与某一邪恶教派混一而成只是跋锋寒的一家之言。
摩尼教是公元三世纪在波斯兴起的一种宗教,因其创始人为摩尼而得名。所谓明教、明尊教、二尊教、末尼教、牟尼教等,都是她的别称,译名不同罢了。该教在拜火教的理论基础上,吸收了基督教、诺斯替教和佛教等教义思想而形成自己的信仰,其主要思想是世上光明与黑暗斗争的二元论。
大约五十年前,魔王哲罗从波斯总教偷走秘典《娑布罗干》,叛逃出境,一路到了西域回纥,在当地开宗立派,生根发芽,即为大明尊教,他的弟子或者再传弟子便是眼前的大尊许开山,但由于当时回纥为萨满教统治,所以影响不大。
总教的光明使者拉摩追杀而来,可惜失败了,他的传人也就是玲珑娇的母亲被追杀灭族,逃往中原,得到王世充的庇佑才侥幸活命。后来她母亲潜回西域,在龟兹国嫁人生女,临终前留下遗愿,除要找回五彩石外,就是回中原报恩,结果不巧地被莎芳发现,并误以为她持有五彩石,这才有了遇上凌风一事。
这时公认的西域三大教派都是源于波斯,即拜火教、摩尼教、景教(基督教聂斯脱利派)。目前大明尊教势力见涨,但也仅限于西域以回纥为中心的有限几个国家,如龟兹、吐鲁番等国都有摩尼教,与大明尊教一体同尊,却不是一路。外人不明原由,教派不同的名称又仅限于汉语的不同译法,自然把二者归为一教。他们内部虽斥对方为异端,倒也不交涉辨别,只是不相往来罢了。
凌风通读原著,但一直对大明尊教一档子事情搞不清楚,因为书中关于教派的来历都是通过师妃暄、跋锋寒、美艳夫人、烈瑕等他人口述,每个人的话都不可避免地带有浓厚的主观色彩,所以理不清头绪。现在念头通达,对这一切重新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