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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玄妙之极,对方既没有给他绝世高手气势的压迫感,也没有给他凡夫俗子弱不禁风的错觉,偏偏又使他不得不止步停止攻击的意图,汹涌澎湃的战意如晨风一般飘然而散。

他深吸口清新的空气,收拾心情,看眼宁道奇的钓竿,嘀咕着这钓绳真长,不由好心建议道:“道长应该寻上一叶扁舟,静坐其上,才可显出中原第一人的风范。”心忖这老头会否如原著中玩个空丝得鱼的把戏,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这钓丝上自是没有鱼钩,更别说鱼饵了。他不由鄙视这家伙,还是老袁厚道,还知道请小爷吃顿大餐,更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奉上。老宁你有本事说服师小尼姑给少爷暖暖被窝?

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轻轻道:“若老道说置身舟上,便没有从容打败明兄的把握,明兄可信?”如此说法,自是曾细心研究过凌风的战绩,知在水上凌风有套独特的法门。

这下凌风更添奇怪之意,他可以肯定对方没有说谎,但像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哪有自承技不如人的?这样对心境修为的影响是难以估计的,在对战时极可能会成为致败因素。

另从他称自己为“明兄”可知师妃暄没有将两人的对话告知他,不然他该知自己大名为凌风。

凌风没因对方言语上的示弱而有丝毫得意,而是自嘲地说道:“道长说笑了,明某距大宗师之境还有不小的差距,纵是对水元有所涉猎,怎能逃过道长之手?”

他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似乎刚才因为忙着亲热,还没有着手将体内毒素排出。这毒虽不足以致命,却也需耗他精神来镇压。并不是他殊忽了,而是这毒素奇怪,以他周身运转、生生不息的先天真气也不能自主将之逼出,他在与宁道奇的精神对峙中骤然发现这股毒素的诡异难缠。

他这才察觉昨晚布局之人的真正可怕之处,现在与宁道奇的决战是否也是其计划的一环呢?凛然之意,遍布周身。

宁道奇朝他瞧来,眼中满是赞赏,淡淡道:“明兄可以先将毒逼出,老道还不致乘人之危。”

凌风陡然因为对方的眼睛而忽略了他的话,这可是来世后头一遭的事情。看到宁道奇的眼睛,他的心神蓦地一颤,不由想起了那晚见到杨若惜时的感觉。若老头知他的想法,怕会立时撞死到桥上的石柱上。

这是一双与世无争的眼睛,瞧着它们,就像看到与这尘世全无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恒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长的面容,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凌风一边学他坐下,放心地调动真气逼出毒素,一边奇道:“道长不打算向明某讲些玄理,劝明某放弃争霸大业?”

宁道奇露出充满童真意趣的动人笑容,摇头道:“若明兄执着于权势等人间俗事,断无可以弱冠之龄就能达到如此境界。”

凌风摆个《易筋经》中的姿势,舒服地躺在桥上,这样驱毒的速度会更快些。他叹道:“明某卷入这场争斗,也是无奈。有人争霸是为了那征服的滋味,有人争霸只为享受其中的过程,而明某只为自我本心。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改朝换代到头来还是苦了百姓。这江山若能尽快统一,结束这乱世,对百姓自是一件好事。在明某看来,将来由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宁道奇看得出他正是由衷之言,赞道:“明兄此心真是大仁大义。如今隋室倾颓,社稷崩裂,天下明主尚未显现出来。老道此番找上明兄也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若老道功败垂成,还望明兄能守此仁义之心,为天下黎民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