皋月没能把话说完。

因为那道身影,正沉默诉说着太过顺理成章、从容自若,却又如铁石般无可转圜的决心。

所以,她也立刻就明白了。

这个人——真的完全不畏惧死亡。

就像是每天清晨下楼用餐一样,青年步伐平稳,目光直视前方,也没有特别摆出什么悲壮凛然的架势。一步接着一步,双手好像怕冷似的拢入衣兜,时而低下头轻声咳嗽,就只是这样——泰然地、漫不经心地走下阶梯。

唯独从saber身边经过时,芥川停下脚步。在恍如永久而实为一瞬的错身间隙,皋月听见了叹息般几不可闻的一声:

“……抱歉啊。”

“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什么愿望,就只想痛痛快快地大闹一场而已。aster你在这方面可算不错啊?”

saber清爽而又满不在乎地将手一挥,满脸都是不带一丝阴翳的潇洒豁达。但另一方面,她却又像抽筋似的连连冲皋月挤眉弄眼:

“反倒是你啊,aster。我说、那个,你就没有什么……心愿或者留恋的事情吗?”

“我……”

芥川的嗓音间第一次掠过犹豫。但是,很快便只如落在掌心的细雪一般消融。

“我……没有什么留恋,也没有愿望。与恶为邻者,原本就不应对自己的人生有所希冀。若说还有什么牵挂……”

唐突地,青年回转身来。

漆黑深邃的瞳孔朝上仰望皋月。在他身后昏暗背景的映衬下,就仿佛从幽深的水底,抬头眺望着稍一触碰便会支离破碎的月亮。

“虽然,没能取得战果实为遗憾……但只要深町活着回去,太宰先生也会认可我所做的一切吧。这样就够了。”

“说什么‘这样就够了’……这怎么可能够啊,喂。aster你明明执念那么深,结果意外是个欲望稀薄的类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