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页

我跪倒在血和尸体的死海里,开始呕吐。

毫发未损、连衣角都没有沾上污渍的艾琳娜掀开马车帘子走下来,那一次换她跪在血泊里拉起我看不出原本肤色的手,微笑着告诉我:克丽斯,没事了。

虽然微笑着,却有滚烫的热泪落到我手背上。比刀割还钻心的疼。

作为人之子的我,在那个时候一定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为保护“艾琳娜”这束微光而存在的剑刃。

那场鏖战的结末,我和艾琳娜是唯二的幸存者。当地报纸上发了个豆腐块表扬我保护公爵小姐的功绩,也正是这块豆腐让戴蒙·斯佩多对我留了心思,牵扯出如今这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孽缘。

时至今日,我依然不认为罪行滔天的自己有重新被称作“人”的资格,顶多是要保护的对象从艾琳娜扩大到了整个彭格列而已。多年时间不过是流水账上潦草的一笔,终究没法把罪人描绘成英雄。

我匍匐在开满红色金盏花的高地上,握紧冲锋枪抵住肩膀,娴熟地歪头眯眼,手指搭上扳机。

“纳库鲁先生,能听到敌人的脚步声了哦。现在您是这里职位最高的干部,请下达射击指示——是照脑袋打,还是让子弹从他们帽子上飞过去?”

“噢克丽斯,不是我说你,你这女孩趣味可不怎么样……喂,再开玩笑的话就错过射击机会了!”

“得了别担心,枪械方面我可比您要在行,话说您还没吩咐我要照哪儿打——”

全副武装的男人们正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慢慢从我们眼皮底下通过峡谷。对方显然也预料到了我们在此设伏的可能性,但他们没预测到我们拥有玛蒙这样手腕出色的术士。她从很久以前开始便带着维克多姐弟搞些小偷小摸的行当,掩藏气息的幻术可说是她特长中的特长(浅-草-微-露-整-理)。

利用幻术这种歪门邪道的小伎俩搞伏击,说起来好像有些胜之不武,但东方人的老祖宗也教育过了:兵不厌诈。火力悬殊的条件下,谁会蠢到堂堂正正玩儿正面迎击。

关键是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