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的眼中泪光闪闪:“是阿寿带着我的中军亲卫,在前面顶着,大约是因为他们不在草场之外,所以反而没被火箭射着,现在他们后面是火场,前方是敌军大军,进退失据,怕是不可能生还了!”
刘裕左右环视,沉声道:“现在全军崩溃,敌军骑兵马上等火势稍弱就会发动突击,或者是从这十里宽的草场两翼包抄过来,我军弃甲轻装前来,面对对方步兵还可以一战,但面对甲骑俱装,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刘牢之微微一愣,讶道:“他们什么时候有的甲骑俱装?怎么可能?!”
刘裕长叹一声:“这回我来就是为了报告这一军情的,慕容农和慕容麟已经击溃了丁零军队,张愿很可能跟他们有所勾连,突击丁零军中军的时候,慕容凤带了数百人马俱甲的骑兵,连副马的战马都披了重甲,显然,慕容垂隐瞒了实力,他们有大批的甲骑俱装,只不过以前一直没有出动罢了!”
刘牢之恨恨地一拍马鞍:“该死!我竟然没有早点发现,完全上了这老贼的当了!怪我,全怪我!”
刘裕沉声道:“大帅,现在说这个没有用了,想办法收拢部队,让更多的弟兄能逃回去,现在结阵也无法防止敌军的突击,只有让大家分散撤回漳南,大帅,你要在这里,带后卫部队牢牢顶住,给大家争取撤离过河的时间,不要集结,让大家分散跑,能跑一个是一个,回邺城一带收拾散兵!”
刘裕说到这里,跳下了战马,猛地一拍马臀,战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他拉下了头盔上的面当,提起百炼宿铁刀,逆行而前,刘牢之大声道:“寄奴,你去哪里?快回来?!”
刘裕的声音顺风飘来:“我去救我的兄弟!”
田洛,诸葛侃等人如梦初醒,诸葛氏三兄弟的动作飞快,年轻人的速度和敏捷在这个时候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三人几乎是飞奔着跃上了刚才身后的几匹座骑,一拉缰绳,就向着后方狂奔,甚至都没顾得上回头看一下身后的田洛和诸葛侃等人。
诸葛侃的速度也很快,也得益于他的座骑离得很近,一跃而上,与刘袭几乎同时奔向了后方,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头一看身后,刘袭大吼道:“你发疯了吗,还等什么?”
诸葛侃刚想说:“我们不能把老田落下!”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话出口,只回头一看,便见到十余步外,尽成火海,而田洛那高大雄壮的身影,也已经连同周围的数百名部下一起,被火焰所吞没,而他的声音伴随着疯狂的大笑随风而来:“哈哈哈哈,想不到这就是我田洛,西河田洛最后的结局!诸葛,阿袭,帮我,帮我掐死,掐死慕容垂…………垂…………”
随着他最后的几声声音越来越低,那站立着的高大身躯,终于无力地倒下。
诸葛侃的脸上,老泪纵横,一咬牙,猛地一拍马臀,向着飞奔而去,在他的身后,大批北府军士,飞快地向着后方跑去,这时候也顾不得刚才抢掠的金银了,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拿到的金银是些假货,但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命重要,走一路,跑一路,刚才抢钱的速度有多快,这时候扔包裹的速度就有多快,恨不得爹娘能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后军,刘牢之与刘毅目瞪口呆,看着前方的一片火海,数千精锐,就这样被无情的烈火所吞没,而剩下的人,无论是奔跑还是骑马,都是疯狂地向着本方这里冲来,尽管这些北府军士跑步的速度冠绝天下,但在这借了风势的野火面前,仍然有所不及,不停地有人被身后的火苗所追上,吞没,很快,就没了动静。
一声长长的马嘶之声从二人的身后响起,刘牢之木然地回头看向了身后,只见一匹黄骠骏马,口吐白沫,汗出如浆,而马上的一个八尺多高的壮汗,浑身上下,如同水洗,都散发着汗水所蒸发出的雾气,他的满面都是尘土之色,脸上的泥垢被汗水冲得一道道的,双眼之中,遍布血丝,可不正是刘裕刘寄奴?
刘毅张了张嘴,看着刘裕,不信地摇着头:“不可能,怎么会是你?你,你不是还在黎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