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的秦军将士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呼亲唤友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没有人再向慕容冲求饶了,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软弱,只是让敌军更加地兴奋,激发他们更多的暴行和施暴后的得意之情。上万双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城外的燕军,几乎全部集中在慕容冲一人的身上,如果说目光能带火,烧死所注视之人的话,这会儿的慕容冲,早成灰烬。
可是慕容冲仍然是一脸得意地看着城头,这种让人恨得想要食肉寝皮,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是很好,他哈哈大笑起来,高高地抬起了手,狠狠地往下一切:“给我坑!”
十余万的燕军齐声大叫:“坑,坑,坑!”
随着他们的喊叫之声,尘土飞扬,四十余个大坑边,早就准备好的燕军辎重兵等仆役,上前挥铲扬锹,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堆在坑边的泥土,撒到坑里的秦军战俘的身上,顺便拳打脚踢,把几个竭尽全力想要跳出大坑的秦军重新给踩回去,氐语和汉语的咒骂声在这一瞬间到了高潮,渐渐地,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只有泥土落于人体的声音,还有那些铲土扬尘的声音,在这十余里的空间回荡着,残阳如血,天空之中尽是乌鸦的鸣叫之声,似乎连老天都不忍直视这惨烈的暴行,以这种方式作为这些秦军战俘最后的挽歌,送他们进入轮回。
烟尘渐渐地散去,刘裕面无表情地看着刚才的四十余个土坑,这会儿已经被填平了,每个坑里,还依稀可见二三十双手,从泥土之中逸出,如同森林里破土而出的芽苗一般,扭曲的手指,可以表明主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挣扎与努力,几千个鲜卑军士,笑着,唱着歌,在这些刚刚活埋了人的大坑之上,来回踩踏和跳跃,把这些坑最后踩平,偶尔,有几双手会抓住这些还在踩坑的鲜卑军士的脚,而周围的军士则会直接以槊刺击下面,甚至有些残忍的家伙会抽刀把手给生生剁掉,也就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一切归于沉寂,除了那些鲜卑军士们的歌舞,城内城外,陷入一股可怕的沉静。
此言一出,城头所有秦军将士,全都脸色大变,不少人开始痛哭流涕,放声大叫起来,因为就在城外的不少俘虏里,有不少人都是这些守城将士的亲属朋友,甚至在出击之前,刘裕还亲眼见过很多人互相道别,互道保重,只是那时候人人都有着必胜的信念,想不到短短一天时间,几成阴阳永隔,更悲惨的是,这些守城的将士,即将亲眼见到本方亲友被屠杀的惨剧。
慕容永的脸色微微一变,对慕容冲低语道:“殿下,现在要坑杀这些秦军,是不是不太合适?我们答应过刘裕,不屠掠长安城的百姓的,而且今天大胜之后,长安已成囊中之物,这样屠杀战俘可逞一时之快,却会失了人心啊。”
慕容冲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厉之色,双眼射出狠毒的光芒:“人心?人心是什么?还不是对强者的畏惧和对弱者的抛弃?今天我并不是为了泄私愤,而是要给城中众人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刘裕的声音在城头大声响起:“慕容冲,你胜便胜了,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战俘行此屠杀之事,又算是哪门子的英雄好汉?”
慕容冲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刘裕的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你是英雄好汉就现在来救这些人啊?刘裕,我可没答应你不血洗长安城的,更没答应你会好好对待这些战俘,难不成我还得放他们回城,让他们再拿起和我们战斗?”
刘裕的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战俘也是生灵,对你不构成威胁,以后若是你胜了,他们一样会成为你的子民,甚至为你作战。自古杀降不祥,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倒行逆施,必遭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