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崔恕待她不一样,他也知道她说了与所有人的交情唯独不说崔恕,是因为她待他也不一样,然而隔着一道门,听见崔恕与她的纠缠,看着眼前桀骜不驯的崔恕,心里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
崔恕看他一眼,这才慢慢地放松了双臂的禁锢,糜芜趁机挣脱,惊喜地向崔道昀跑去,抓着他寝衣的袖口,欢喜地说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满腔怒火在被她抓住袖子的刹那消减了大半,崔道昀垂目看着糜芜,心中百感交集,他该拿她怎么办?
有无数念头在脑中闪过,崔道昀最终只是叹口气,抬手抚了抚她散乱地披在肩上的长发,低声道:“朕有些站不住,你去给朕搬把椅子。”
“好,我这就去,陛下小心些!”糜芜的眉目之间染上了忧色,飞快地向崔道昀脸上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跑进屋子搬了椅子,顺手又带来两个靠垫,一个铺在椅子上,一个靠在椅背上,跟着小心地扶崔道昀坐下,又细心将他披在身上的外衣拢紧了些。
崔道昀坐在那里,看着她神色专注地围着自己忙前忙后,心中越发苦涩,她应该也是喜欢着崔恕的吧,该拿她怎么办?
崔道昀定了定神,抬眼看向崔恕。就见他神色平静地站在自己跟前,腰背挺直,如同松柏,他脸上没有愧色,也没有私情被撞破的后慌乱,他甚至敢坦然地与他对视着,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根本无需为此羞惭。
这让他意识到,无论这个儿子回来之后如何能干,他们父子之间,终究是疏远了。崔恕根本不准备对他恭顺,他还记恨着他过去抛弃了他,如今,大概又新添了对他夺走心爱女人的怨怼。
四肢还是瘫软的,刚刚踢开房门的一脚耗尽了他身上残存的所有力气,崔道昀喘口气,低低地说道:“孽障,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