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画已是来不及,所以那天他父亲从府衙里回来时,便只当他贪玩,直接拿了戒尺,打了他的手心。
可当那天夜里,逐星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给他已经红肿的手心涂药的时候,他却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他不能生她的气。
永远不能。
年少时的他究竟给了他的小画灵多少的宽容?
逐星或许那时从未来得及在意,也从未深想过。
少年的慕攸,就好像是细水河畔,拂过春柳的风,也应是盛夏蝉鸣的夜里,莹白的月。
可惜后来颠沛魏都,困在平漾苑内,逐星眼见着那样幽深的宫苑,那些苦痛的折磨,最终磨平了他还曾年少时的所有棱角,也磨去了他那双清澈眼瞳里的光亮。
“逐星。”
正在她晃神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他唤了她一声。
逐星望他时,正看见他低眉,那双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
那一瞬间,逐星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那个少年。
衣袖如雪,明朗清澈。
那是未经世事挑染,未曾被家亡国破的飘零苦痛而折磨千年的白。
他似乎是真的放下了。
不再记着曾经的怨与恨,也不再对于曾经自己没能救下自己的老师而耿耿于怀,愧疚难当。
因为陛下说,让他忘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