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听解无移说有灵气护体不必吃喝,还曾想当然地以为他也是不必睡的,可再一想,当日在鹿鸣山下的客栈中,解无移是好好睡过一夜的,如此说来,大约有灵气护体也得休息。
马车行的虽是平稳,但毕竟并非静止,随着时不时碾压过枯枝断叶的震动,解无移的身子也微微轻晃。
季青临正想着要不要叫醒他躺下再睡,马车恰在此时轻轻一颠,解无移的额角不轻不重地在窗框上磕了一下,季青临“嘶”了一声,便见解无移虽是没被这一下磕醒,却也微微蹙了一下眉。
季青临心中微颤,起身轻手轻脚挪坐到了对面,小心翼翼伸出右手垫在了解无移头侧,将他和那窗框隔了开来。
被他这么一垫,解无移终于不至再磕窗沿,季青临微微松了口气。
车身仍在微微晃动,季青临就这么抬着手,时间久了也不禁感觉有些酸麻,索性双手轻轻拖住解无移的双肩缓缓下移,让他枕在了自己腿上。
这么一来,季青临终于觉得妥当了不少,想来现在这个平躺的姿势应该会舒服许多。
季青临在家中本就最小,从未有机会照顾过别人,更别提是让谁枕在他腿上了。此时随着车身轻微的晃动,解无移的后脑与衣料偶有摩擦,时不时有些微痒,季青临忍着笑,低头看向解无移。
如此近距离的俯视过去,解无移的面庞就像是一块精雕细琢出的美玉,肤色白皙,唇色殷红。
看着看着,季青临不禁抬起手伸出食指,悬空沿着他鼻梁的弧度笔划了一下,停在了他嘴唇上方。
那唇瓣看上去既薄且软,季青临心中莫名一痒,鬼使神差地轻轻点了点他的薄唇,虽如蜻蜓点水一般,他却立即收回了手来,轻含指尖,像是孩童背着父母在封存的瓦罐里偷偷沾了蜜糖。
见解无移似是睡得安心,季青临不禁莞尔,心中默念着:睡吧,睡吧,你也睡上三日,如此便当是我将那三日还给你了。
他抬手笼了笼窗帘,将那时不时漏入的凉风隔绝开来。
从日出到午后,再到落日西沉,车厢里静谧非常,几乎针落可闻。
季青临的双手轻轻搭在解无移肩头,无意识地轻声哼起了一首小曲,那曲调轻缓柔和,却又带着一缕淡淡愁思。
他哼完一遍,又接着哼第二遍,却好像来来回回都是同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