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芬站在旁边,看看导演组,再瞅瞅呆怔在原地的简遥,急得攥紧了手指。

就在她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时候,简遥动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问:“先生,我可以开始了吗?”

一个眼神,就把众人惊到了。

导演慢慢坐直,看向取景器。

镜头里,简遥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就这么动了一小下,漂亮的眼睛便有雾气晕染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湿润的泥土,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特别狠,谁都不知道他准备了这个。

又是一惊。

简遥用袖子抹了抹眼角,袖子也脏了,眼角也红了。

他说:“先生,先生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是不是我不喜欢你了,你就可以不走了,我这次就是来跟你说,我不喜欢你了,那里很危险,你不要去!你留下好不好?”

哽咽里带着难掩的慌张,还有懵懂,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像天使被踹进凡间的泥土里,什么骄傲都不要了。

他的爱人要去很远的地方,他的爱情从来没得到过回应,炮火连天的岁月里,先生明明是甜蜜的糖果,到头来变成了最苦的味道。

怎么能受得了呢?

现场一片寂静,简遥却仿佛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先生要走了!他踉跄跑了几步,腿一软跪在地上。

他的头始终抬着,泪眼朦胧,望着虚空里远去的沈伯远,也在机器的缝隙里,直视着那个人的眼睛。

情绪最浓的那刻,有人喊了「停」。

程芬赶快上去把简遥扶起来,这一段太入戏,她眼泪都跟着打转。

简遥闭了闭眼睛,有泥土糊在眼皮上往下落,取景器后面递来一瓶水和面巾纸,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很淡很温和:“这段演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