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姚秀相处得越久越明白,他是个心思重的人啊,重的是他人,轻的是自己。像他咏的那雪一样,为了成就寒梅名声,总在它开放的时候落下,却惹来一身无情的骂名。
可他念的最后一个,谁都听清了。
他念的是,姚秀。他救不了自己。
屋里很安静,蔺风不敢擅动,怕老爷子更生气非要把姚秀赶走。而且高劲那一言不发的模样,看起来极像是挣扎万分,不知该不该让姚秀走好。能犹豫是好事,说明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身为大夫的姚秀,可那发着高热的人,显然是不能再耽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蔺风觉得与其这么耗着还不如带他回他家。路上虽然远,但胜在有毓焱啊,总比干耗着好啊!他刚要动作,床上那人一阵猛咳,姚秀倒是转醒了。睁开眼,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高劲,姚秀推开被子慢慢坐起身,拽了放在一旁的披风,连披上都来不及,就向高劲请礼,“晚生失礼了,这便告辞。”
“你真是大夫?”
“是。”姚秀没必要再瞒,高劲能问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知道了,索性和盘托出:“年前来打扰您数次的裴元,是晚生的师兄,请先生见谅。晚生此来,最初是为您的灵药。实不相瞒,晚生这病是数年前中了毒,毒素没能祓除,留下来的。”他的气息渐渐不稳,脊梁骨已经疼得撑不起他的动作,“但今日,有幸与先生饮酒做诗,秀已无此意。便不再打扰,来年三月三,若先生不怪罪……”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高劲打断了他。
“孟雅,去把穗九的徒弟请来吧。”
蔺风欣喜得爬起身行了个礼就跑,管她是姚秀的徒弟还是师侄呢总之先把毓焱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