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眸光稍稍凝滞,再抬起来看向顾之澄时,已是锋利刺骨,带着迫人的冷意,“像臣这样的人?陛下可说说,臣是怎样的人?”
顾之澄气不过,杏眸瞪得死圆,唇瓣已经咬得泛白,甚至用力到沁出了丝丝缕缕的血珠来。
嘴里激荡的铁锈血腥味,更激得她理智全无,只红着眼瞪着陆寒道:“你这样的人,残酷无情、心狠手辣、麻木不仁、刻薄自私、寡恩少义朕不知道,在你心底,到底有无一丝感情可言?阿桐她可是你的亲侄女啊!”
顾之澄每说一个字,陆寒原本就白皙如玉石的脸颊仿佛就苍白了一分。
到最后,顾之澄几乎是吼着说出的话,而陆寒的脸色,已是苍白冷淡到近乎透明。
沉默半晌,他才翘起唇角,薄唇勾勒出几分讥讽和自嘲,“臣不知道,陛下的成语竟学得这样好,叱骂起臣来,仿佛可以滔滔不绝几个时辰。”
顾之澄仍旧在咬唇看他,湿漉漉的眸子里有泪光熠熠而动,却仿佛是不想在陆寒面前落泪示弱一般,一直打着转,始终不肯落下来。
陆寒有些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前尘旧梦里的顾之澄。
那时顾之澄就总是这般,尽管是强弩之末,尽管下一瞬就会倒下去,可还是要倔强着不在面前流露出半点软弱来。
至于眼泪,更是从不让他看见的。
死倔死倔,让他心疼,也让他心酸。
“阿桐殁了,若陛下想哭,便哭吧。”陆寒淡声说着,给顾之澄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只是表情仍旧冷冷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只小鸡或是小鸭死了一般。
顾之澄将他递过来的帕子拍落在地上,杏眸微微抬起,望着房顶的几根红木圆柱,紧紧咬着唇,“朕绝不会在你这样的人面前,流一滴泪!”
她狠声说着话,眼尾已全是湿意,就连鼻尖也红得不像话。
明明嗓音里全是委屈痛苦的哭腔,可却还在故作坚强,淡粉的唇瓣已然抿成了一条线。
陆寒望着顾之澄精致的侧颜,鼻尖红红的一点,眼尾也湿漉绯红,仿佛是一只受尽了委屈想要大哭的小兔子,却在想要吃掉它的大灰狼面前昂着骄傲的小小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