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苦楚非人的日子,她过了十年。
十年,物极必反。
这一世她重新来过,并不如上一世的勤勉克己,反倒多了些贪吃懒惰的性子。
从上一世每日惦记着如何处理朝中烦人的事务,成了每日惦记着御膳房又做了什么新鲜膳食。
从上一世每日恨不得把自个儿一人掰成两瓣儿来用,成了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睡觉就绝不醒着的惫懒人物。
为此,顾之澄也只能替自己寻个理由。
比如她身子弱,需多吃些好的,多睡会儿,才能养好身体。
养好身体,才能保住小命,顺顺利利离开皇宫也能安全无虞的活下去。
去了宫外,她可没多少银钱用来日日看大夫抓药。
唯一比上一世更变本加厉的,便是她对陆寒的恐惧。
上一世,她只是对陆寒无形之间的威压有些淡淡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不服输,是想要斗赢陆寒的执念。
到了如今,却只剩死亡带来的如影随形的深深恐惧,只想快一些离开,再也见不到陆寒便好。
可偏偏最不想见的人,是她重生以后,见得最多的人。
练武场上,陆寒穿着一身青墨色常服,站在一旁,偶有清风漾得他衣服下摆微微飘着,衬得身如玉树,眉眼鼻梁皆如刀削斧凿,恍若神仙临世。
如今正是寒冬,风刮在顾之澄脸上仿佛一丝丝在削着,生疼但摸上去没有印儿,只是觉得露在外头的肌肤都被刮得粗砺了些。
所以顾之澄每日下午来练武场,都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仅里三层外三层御寒,且脖子同脸颊也要拿狐绒围脖一块挡着,只露出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来,黑溜溜的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