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港生被对方手掌拍得肩膀有些发痛,但这会儿,他满心发乱,最后也只能苦笑一声,不再作答。

杯中的威士忌从喉管滑下,冰凉的液体一路窜到腹中,却又带着火辣辣的感觉。一杯酒喝得华港生喉头发苦,他沉默着,也不多话,只是同黑柴一杯接一杯。

耳旁的音乐声渐渐变弱,父亲通红的双眼在他脑中不断闪现,还有那些慌乱之中讲出的话,以及那些他早已经听惯的斥责,催着他不断加快速度,不停地将冰凉的酒液灌入口中——

“你什么时候才能同你大哥一样,让我出去可以有面子?”

“早就告诉你,当警察没出息!你瞧瞧你,做什么都不行,连大学也考不上。”

“若是你大哥有个什么万一,你也别给我回来了!这个家不欢迎你这样狼心狗肺的畜生!”

“滚出去!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

责骂的声音仍旧在耳旁回荡,如同利刃一般尖锐,每一句都直直戳进他的心窝。华港生捏紧了手中的酒杯,颓然地将脸埋在臂弯中。

“喂,你怎样?”

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冲着对面露出关切表情的黑柴勉强挤出了一个苦笑,道:“没事。”说着,他抿嘴,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去趟卫生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作乱,他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

华港生跌跌撞撞地穿过拥挤的人群,躲进了卫生间里头的小隔间。隔间门一关上,他终于是能够放松,让自己不用伪装成无事的模样,再去害怕被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了。

华港生靠在墙上,缓缓蹲了下去。

母亲离开的这么多年,他的记忆中已经将对方的模样抹去了多半,脑海中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而他,也是靠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才能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坚持不懈寻找对方。

登报登了十几年,报社的人都已经熟悉他了,但母亲依旧音讯全无。

大哥去台湾求学,同样一走十几年,而他和父亲相依为命,每日都要听对方在旁边念叨着大哥的一切,抽空又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