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苏慕云做了个梦。
一位美丽妩媚的美人鱼把他拖进无边深海,载沉载浮她似曾相识,却不肯告诉他名字她的鳞片呈蜜桃色,滑不留手,每当他伸出手就远远避开去她像条真正的鱼,围着他穿梭游走
醒来床单犹湿,不是汗水,苏慕云一夜之间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那一幕成了他对姑姑苏琴最深刻也是最后的印象。
就此一眼万年。
一周之后,他窝在沙发百无聊赖地读《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标出国内国际新闻要点,联系起来解读,书房大门突然被重重撞开了。
父亲额头被大门撞红了,双眼发直,嘴唇颤抖着,这是相当少见的事情,事实上苏慕云从没见过父亲这么失态过。
他喊着秘书的名字,“备车!”,又喊“定最快去三亚的机票!”在客厅转了个圈才发现此处是家,不是办公室,便像头疯牛似的冲出大门去了。
把苏慕云呆呆留在原地。
一定出事了,他想。
父亲的提拔被政敌阻拦了?大伯在军中出了事?姑父公事出了岔子?苏慕云胡乱猜测着,做梦也想不到姑姑苏琴和表姐章延芳死了。
听起来很像一场蓄谋已久的犯罪。
姑父章辟疆休假,一家三口去海南消遣。那天天阴,风稍有点大,却也不到不能出海的地步,三人照常冲浪。
好好的船不知怎么翻了,船上九人纷纷落水。船夫水性好,侥幸游回岸边,章辟疆会水,脱离险境之后返回海中,救起三位游客,却始终没找到妻子女儿的踪影。
整整三天三夜,六艘船沿着海岸撒网,数只蛙人小队潜入海中,只找回另一位游客泡得发白的尸体。
彼时苏慕云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总觉得会有奇迹发生,就像电影电视剧那样:比如另一只船驶过把姑姑表姐救下,她们可能受伤、失忆,暂时没回家里,可总有一天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