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随娘姓,叫做沈忘川。他虽不大懂,却也伶俐地听出不是什么好话,他默默地站在一边不出声。沈岚却是淡定,脸上无悲无喜,也没有娇羞的神情,仿佛说的是别人。
“你们这些没正经的!”婆子啐了一口,制止了她们,又对沈岚说得语重心长,“世道不太平,你与忘川还要随他回邻村去,还是早些动身,别耽搁了时辰。”
一屋子女人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凝重。
此间妖魔出没,生吃活人,村子里前几日还有人被开膛破肚,死得惨不忍睹。
村中人惶惶度日,也是难得有件喜事,几个妇人才丢下手头的活计,凑在一块儿乐呵乐呵。
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这会突然阴沉了下来。乌云笼罩,凉风吹进茅草屋里,竟有毛骨悚然的森冷,让人禁不住打个哆嗦。
老嫂子不忍坏了沈岚母子的喜气,干笑一声,问道:“闹了半天,原来新郎是邻村人。我家小姑便住在邻村,我熟得很,未知新郎叫什么名字?”
不知是谁帮着答腔:“不就是邻村村头住的李二。”
“啊!”老嫂子一把瓜子散落在地上,半晌目瞪口呆。
“村头那个李二……他三天前就死了,被妖魔掏走了心,发现他的时候,到处血淋淋的……”
“人家大喜的日子,可开不得这样的玩笑。”有妇人强自镇定地说道,音里却渐渐带了哭腔,“李二死了,那来的人是谁?”
窗外,唢呐声近了,屋里的人们听着,却不似之前的喜庆。它在风中呜咽着,像极了一支凄厉的丧曲。
那一行人转眼到了门前,唢呐声歇了,皮肤黝黑的汉子牵着头拴了红绸的驴子,站在门口,笑得憨厚。
“我来接你了。”
穷人家成亲,新娘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因此,用不上花轿。只需按说定的日子来接人,骑上驴子牵走,到了夫家再拜堂。
屋子里的妇人们个个噤若寒蝉,气氛诡异得不知是在办喜事,还是办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