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换了寝衣睡下,厉子羡来了。他穿着常服,松垮的袍子拿烟青色的腰绳束着。云非诧异他还没歇下,问了句:“皇上怎么过来了?”
禧禄跟在后面,抱着药箱,厉子羡对于深夜打扰理直气壮:“伤口进了水,皇后既然没睡,不帮朕换药么?”
听他这口气既像撒娇,又像是人家欠他的,云非笑看着他,从禧禄手中接了药箱。
她是个几百年没谈过恋爱的妖精,于情·事上比常人迟钝。可是再迟钝的神经,经历了上个世界,再到了如今,内心的感情也被时间酝酿得发了酵。
她猜到厉子羡和明萧是一个人了,无论他有没有从前的记忆,他对于她而言,都已不再仅仅是周国的皇帝,这个世界名义上的夫君。
禧禄使了个眼色,流火乖觉地随着他退下,轻手轻脚地掩了门。
云非低着头专注地帮皇上换药,屋子里十分安静。许久,她听见厉子羡犹豫着开口:“外头不比宫里,皇后若是要四下走动,还须多带些人手。朕这也是,为皇后安全考虑。”
她指间微顿,听出他意有所指。普天之下莫非皇土,这漱玉山庄本就是皇帝的地方。今夜她私下与白惊风见面,原就没打算能瞒得过他。
她手上继续着,轻“嗯”了一声。
她与白惊风说的话,并无不能让他知道的,只是,她是大周的皇后,她与一个江湖剑客无论是请旨见面还是私下见面,都属不妥。也不知,皇上知道了,会如何与她清算。
厉子羡想了想,如此打哑谜徒增些误会,不如将话摊开了说。
“白惊风此人行踪诡异,师承成谜,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皇后还是少与他见面。”
云非承认,他说的有道理,毕竟,她从前与白惊风并无深交。只是,如今她家破人亡,白惊风是玉青山的至交,又曾救她于危难。这两次相逢,云非觉得,白惊风算得上是个侠客。
她包扎好了,收了药箱。她抬起眼来看他,明亮的眸子里纤尘不染,藏不住阴谋与尘埃。
“臣妾入宫前曾在燕国境内被人行刺,那日,多亏了他及时出现。否则,皇上便见不着臣妾了。”
厉子羡点点头:“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