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细细琢磨,姬无昼却已是平静解释道:“因为鉴月魂瓶一旦开始养魂,就须得持续处于月光滋养之下,片刻不得中断。”
所以它必须留在极夜雪域,也只能留在极夜雪域。
刹那间,鹿辞心中那片仅存的迷雾终于彻底消散,终于将一直以来若有似无的疑问尽数解答——
为何当初身死的那十年,他会觉得自己身处于一片月晕般的茫茫混沌之中?
为何鉴月魂瓶的藏处并非任何密室宝库,而是玉盂高悬的冰堡穹顶?
除此之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也是彼时鹿辞初到仙宫那日便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姬无昼如此怕冷的一个人,为何却会选择将自己的仙宫建在这整个人间大陆最为严寒的极夜雪域?
此时此刻,所有答案都随着姬无昼这句无奈之下做出的解释而彻底明晰,但恍然后的鹿辞却半点也未觉轻松,反倒是生生涌出了满心酸涩,令他呆呆注视着姬无昼滋味难言。
这人好似从来都是如此。
若非江鹤带去那些泛黄酒方,他便不打算解释那酒肆的由来。
若非伯父在红叶峰上道明实情,他便准备将灵门化器和嫁寿之事就此隐瞒。
若非今日忘忧来此索要魂瓶,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提及仙宫建于雪域的缘由。
从来都是如此。
如此惯于将所有付出一笔带过,将所有好意缄于其口,你不问他便不提,便是问了,他也不到万不得已必不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