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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敢相信,舅舅会如此无情。母亲也不敢信,所以她死了。”

阳丰帝怔住。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防备朕的?”阳丰帝头发花白,龙袍胡乱裹在身上,既穿不周正,也不肯脱下。“朕心里,还是真心疼爱过你,现在想起来,和你母亲之间,和你之间,也是温情居多,可今日看你的眼神,陌生又狠毒。看样子,你完全不是这样想的。你早就防备朕了?”

顾箬笠道:“阿娘的遗言,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阳丰帝不明白:“寻常一句嘱托罢了,这又有什么问题?她作为母亲,将要离开了,叮嘱女儿多留一个心眼,这不是最寻常的一句话?”

顾箬笠道:“这不是寻常的一句话。阿娘说,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足以相信。”

“她被人刺杀,却没有叮嘱我,谁人可以信靠,反而留下这样一句话。我若是一般的孤女,也就罢了,可我的舅舅,是陛下,是当今圣上,还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我有什么难处,不能和舅舅说?我有什么委屈,不能对陛下讲?”

有谁,会让敬宁留下这样的遗言?

“舅舅,您说呢?”

阳丰帝这才醒悟,能让敬宁说出这样一句话的人,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敬宁临死前,自然知道是谁想要自己死。她担心女儿,可一切都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她一方面告诉女儿,信赖舅舅,另一方面却意味深长的告诉她,谁都不可以轻信。

这其中酸楚,只能靠顾箬笠自己体会。

然,这个孩子真的意会到了母亲的临别之意。

“你当年才不到八岁。”阳丰帝声音颤抖。

顾箬笠说:“可我们都是身在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