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宴名声大,这京城多少人家知道他有个原配夫人,但都看不上眼,明里暗里的让他再娶一个进门,哪怕是做个妾也是好的。三品大员的小妾,若是得宠,娘家也能搭上这艘大船再进一步的。
当今不喜给人赐婚,但各家娶妻纳妾却是不会管的。
黄芪为了这事儿,没少操心,对靠近何平宴四周的人格外警惕,王婆子是正好撞了上来。
“跟你说,你一个当下人的,我跟你说了有屁用的!”王婆子插着腰:“你莫非还能做主不成?”
黄芪是何平宴的小厮,往日里何府上下谁不尊着敬着,左右的唤他一声黄芪哥哥的,这王婆子不过是雇来的婆子,都不是府上正儿八经的婆子,她还一副瞧不上人的模样,让黄芪心里也来了气。
“我是做不了主,但在老爷夫人跟前儿还说得上话的,王婆子,你可是何府雇来做事的,该做甚么牙行也早早告诉你了,你要是坏了规矩,可别怪把你送回去了。”
王婆子等人是签的雇契给何家,一日上工四个时辰,夜里便可以回自己家了,签了一月的契书,月银是二俩银,牙行在中间牵桥搭线给他们相互介绍,也是要中间费的,像王婆子这等有二俩银的便要抽二百文,算作跑腿费。
一月一俩多的月钱也算是不少了,能给家里添置不少了,何家请牙行介绍人来做活的时候,也是再三言明过,说要找那等老实勤快,动作麻利的,这动作麻利王婆子倒是有的,但这老实勤快黄芪是半点没看出来。
能直接往老爷身上扑,能指着他一个老爷身边的小厮骂,哪里是老实勤快,分明是胆子大得很!
这牙行竟然唬弄人的。
“这都夜里了,做完了活就该回去了,别赖在咱们府上了。”
他斜斜看着人,说完了,也回偏房寻妻子去了。
王婆子被他这一顿抢白给气得不轻,她看了看时辰也确实不早了,跺跺脚,只得趁着月色回家了。
王家离得不算远,王婆子走了两刻回了王家的小院子,四周有零星的烛火照着,这一片叫康平坊,跟旁边挨着的康秋坊都在西便,跟春辉坊那一片官家住的南便离得不远,这西边住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各家的院子都是挨着的,可没有甚一进二进的称呼,都是修个院子并着好几间房舍住着就行。
王婆子推了门进去,里边黑梭梭的,只堂屋才有点光亮传来,院子角落里还搭了个草棚子,用来当着灶房用。
这周围的邻里们都这般做,家里人丁多,连房舍都不够用的,哪里会专门腾出来一间房当灶房的,都是在院子里搭个棚子,讲究点的买青砖来搭,不讲究的随意扎着茅草,做得厚实就盖着。
这会儿在草棚子里是王婆子的两个儿媳妇,见王婆子气哼哼的走了进来,两个儿媳妇也不敢惹她。都说天子脚下,但这京城居大不易,吃喝拉撒样样要钱,王婆子的工钱高,两个儿媳妇也只有把她供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