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时,浑身冷汗,睡眼朦胧中的室内陈设让他想起,这里既不是皇宫,也不是铁笼,而是郡主府。
有人推门而入,一个小厮放下饭菜便出去了,后面跟着进来个姑娘,手中捧了盆娇艳盛开的茶花。
苏亭之来了这几日,只见到过一个总爱在北园东游西逛的姑娘,她说她叫裴纭裳。
裴纭裳不算府中丫鬟,却时不时地往他屋里送些衣食用品。小满问她为什么,她说闲着也是闲着,好歹北园那位公子长得好看。这话让她哥哥听见了,咬牙骂她花痴。
苏亭之下床穿衣,冲着裴纭裳没什么好气。“你一个姑娘家,总往我房里跑,你好意思?”
“你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她放下茶花,细细地剪枝,“我这不是听人说,你没吃早饭,所以跟着送午膳的人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
苏亭之不说话,裴纭裳又咧嘴对他笑了笑。“听说你昨晚去行刺郡主了?你是怎么想的,是打算同归于尽,还是打算去找死?”
“……”
苏亭之完全丧失了答话的欲·望,颓废地坐在那儿发呆。对于他而言,或许死未必是件坏事。死了,他就再也不用背负着报不了的血海深仇,再也不用承担着实现不了的复辟大业,再也不用孤独地面对他凄凉惨淡的人生。
他看了看纭裳,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郡主究竟为什么要救我?”
从他在铁笼中,死里逃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时,他觉得自己唯一还能被郡主有所图的,只有男欢女爱,这副麻木的躯壳。